日子过得很快，不经不觉间就要过除夕了。杨氏的族老们一点回家过年的心思也没有，杨老太爷见天的陪同，时不时还要被族老们数落一通，内心里那是烦极了。
偶尔不得不去杨老太的寿安堂坐坐，面对杨老太浮肿又老迈的脸，时不时的她就是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然后就是一阵要命的大喘气，折腾的他也感觉身子不舒服。
就这样了杨老太还要花样唠叨，谩骂，指责，杨老太爷只觉得更烦了，于是寿安堂也不怎么乐意去，天天晚上都到小妾小桃红的院子去胡天海地。
如今的小桃红已不是寿安堂的受气小丫头，也不是书房见不得光的小通房，不仅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吃穿用度上也是妾室里最好的。
近来杨老太爷每晚都来小桃红的院子，管事们可不敢短了杨老太爷的享用，吃用也紧着好的来，一时间里小桃红在后院那是风头无俩。
这天晚上，杨老太爷又习惯性的来到小桃红的院子。在年轻妖艳又千依百顺可人儿的精心侍候下，愉悦至极还醉意朦胧的杨老太爷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好，买买买，我的小妖精，你呀老算计我的钱袋子！老爷我现下手里银钱不称手，但是老爷我不是没钱，二房还欠着我二万两呐，不缺你那三瓜两枣的。”
小桃红惊呆了。
杨府各房的矛盾她是清楚的，二房两年来每月只给府里送两贯铜钱，多一个子儿也不给，两万两银子这么大笔的银钱是什么时候欠下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老爷就会骗我，我不信！”
“骗你？这事儿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这是我和老二家的私下协议，给钱出族，年后我要入京，京里的花费多，这个钱可不能入了府里的帐，你莫与别人说起。”杨老太爷赶紧叮嘱道。
两万两银子！小桃红的眼里都泛光了。
她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上杨老太爷干瘦的身子，声音更加柔媚：“老爷，妾身怎会与别人说起，妾身还要老爷带进京里去侍候呢，妾身的心呐只会向着你呢。”
杨老太爷满意的搂住小桃红的细腰，在她嫩滑的身体上肆意的抚摸揉捏着，又在她嘴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才继续说话。
“哎哟我小妖精，你可真会讲话，我怎么舍得把你留在府里独守空房呢，到哪里都带着你行不？对了，京里都是贵人，做什么都讲排面，过几日我叫杨福给你支些银钱，你去裁几身好衣裳，添些头面。”
“老爷这是把妾身放在心里了呀，真好！妾身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妾身装扮的好看，是老爷的体面！”
眼光一闪，小桃红的手抚上杨老太爷的胸，划着圈圈：“妾身的弟弟近来知道长进了，跟妾身说想好好做事，咱们去京里时把他给带上吧，他好歹是自家人，怎么也比外人用着放心，是吧老爷？”
“行，带上吧。”杨老太爷并不在意多养活一个人，虽然小桃红的弟弟不是个东西。
小桃红顿时开心了，心里却开始思量起了那两万两银子的归属。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这是杨老太爷的私房，怎么也得有她的份，决不能有闪失：“老爷，妾身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老爷我听着！”杨老太爷的心思全在小桃红的身子上。
“妾身想着老爷以后会一直在京里做事，两万两银子看着多，但是吃穿嚼用还有人情来住的花费可不少，咱们不能做坐吃山空的事，妾身觉得可以在京里弄店面做点生意，也省得但凡有点花用也要来平城弄钱。
不是妾身多嘴，如今府里银钱上的收成可比不上过去，吃穿用度大夫人一再缩减，老爷往后如若单单指望府里解决老爷的花用，怕是难呐。”
这话引得杨老太爷想起了府里的糟心事，顿时没了胡闹的心思。
“还有个事儿呀老爷，两万两可不是小钱呐，虽说二夫人与老爷有协议，但二爷好歹是老爷的骨肉，过了年二夫人一家搬出去，这说走也就走了。到时候二夫人不及时兑了与老爷的协议，难道老爷还能打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不成？”
“不会的，老二一家人的性子我清楚，说怎么就会是怎么样的，这一点我还是能保证的。”杨老太爷摇头。
“老爷莫忘了，这笔钱是等着去京城急用的。妾身相信二夫人不会短了老爷这笔钱，但若是她拖上个三年五载呢，我们可不好等呐。妾身还是觉得，得趁着她们还未搬催上一催，哪怕不能全部收回来，能先拿到一些总是好的。”
“嗯，你说的也不错，老二一家可不是听话的人，是得防着。京城去办事没银子在手可不行，对对对，我这两天就催催。”
这天，杨老太爷突然让贴身老仆杨福来请张书雅。
张书雅很惊讶：“老管家，不知杨老爷让我去见他是为了何事？”
“二夫人，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受命请您去前院！”杨福躬身应道。他是不敢也没那个脸跟张书雅说明原因。
简单说就是杨老太爷如今正宠着的妾室小桃红缺银子花了，还不是小钱。小桃红的弟弟自从知道他的姐姐成了杨老太爷宠爱的妾室后，三天两头的就来找她要钱，理由五花八门。
娘家只有一根独苗，是家里唯一的香火传承，小桃红生怕亏着弟弟，从杨老太爷那里得来的钱财几乎转手就花在了弟弟身上。
慢慢的她弟弟的胃口越养越大，可惜杨老太爷手里能用的钱越来越少，还要筹去京里的花费，能大方花在小桃红身上的有限。
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回事，小桃红把主意打到了二房身上，见天与杨老太爷胡说歪缠，就是一个想法，要银子。。
难道要我去帮忙做事？但是说不过去呀，二房都出族了！张书雅暗自思忖。
以往这个时候，不管跟别房的关系究竟处的如何，张书雅都要去给黄玉蓉帮忙，然后被她安排去做许多麻烦又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事，劳累不说，很多时候还要自己贴钱。
杨府的人都觉得张书雅做事是理所当然的，拿钱也是应该的，所以事情结束后得不到半分夸赞，还总因为二房补贴的钱没有达成他们心目的数字唠叨埋怨。
上一个年头张书雅仍然去帮忙，但却再没有贴补过一个铜板，假装看不到他们的黑脸。现在二房已经出族，彻底跟杨府没了关系，自然不可能再去帮忙做事。
脑子里灵光一闪，张书雅突然心有所悟，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但随后还是跟着杨福去了前院。
“坐下说话吧！”杨老太爷独坐在厅房，侍候的人都给他赶走了，甚至是杨福。
张书雅态度冷淡，微微躬身行了个礼便坐了下来：“不知杨老爷何事唤我！”
杨老太爷只觉得脸上有点烧，但有些话却不能不说：“确实是顶紧要的事，你我都知道，府里帐面上没几个钱了，年后我要去京里任职，总不能到了京里却往客栈里住吧。是以，是以想从你这里支应些银钱，先安排人去京里置办个宅子。”
果然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张书雅越发看不起杨老太爷的小人行径。明明协议上约定的是一月后全数付清，也说了二房要卖嫁妆才能凑上欠款银子！
这才过几天就迫不及待来要钱！亲情完全及不上钱财重要，这人的心哪，真是硬。钱肯定要给，张书雅真心替自己的夫君不值，忍不住嘴要说上些捅心窝子的话。
“呵呵，这个事确实是顶紧要的。多年相处，杨老爷也当知晓我和二爷这些年为人处事的德行还不算差，既然承诺了，必不会违了与杨老爷的协议。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杨老爷什么时候要都是应该的。只是两万两银子不是小钱，现下晚辈还在与人洽谈售卖嫁妆店面和庄子的事宜。
原本是要等筹备好了全部银子在约定的时候交予，既然杨老爷着急，这会儿又亲自开了口，也不能让杨老爷失望的。”
“咳咳，老夫自是知晓你们夫妻俩是守信之人，这不是遇到难事儿了吗，府里的银钱着实不趁手，只能大伙儿都想想法子了，否则老夫也不会提前找你！
再说了，现下虽说天下太平，但还是有隐太子的人马在活动，还有盗匪流寇在做剪径之事，老夫如若带着两万两银子上京，车马劳顿，人多口杂，那是在招祸呀。”
杨老太爷燥的慌，说话也就和软了许多。当然也有张书雅答应给银子后的放松。
“目前只筹到一万两银子，就先交付一万两吧。晚辈重新给你写个一万两的欠条，你安排人手现在就跟着我去清点。”
张书雅懒得多说，杨家人的嘴脸她已经见识的不要太多，这嘴上还在说着不得已，桌案上已经备好了笔墨，等她重新写欠款条子呢，真不要脸。
“那好，我给杨福交待几句，让他跟着你去。”杨老太爷从怀里掏出以前写的两万两的欠款条子交给张书雅，然后就叫了杨福进来低声嘱咐。
对张书雅他是信得过的，也不在乎先点银钱再给欠款条子了，至于杨福是贴身管家，已经跟随他多年，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张书雅很快写好新欠条，“还请杨老爷放心，最晚到你出发前的日子，还欠的银钱半个子儿也不会少，必然会准时交予，杨老爷实在没有必要担忧。”
“你的话我信得过的，若不是京里需要花费的钱财太多，老夫也不至于这般愁心。虽然将你们出族，但老二到底是我的儿，做人爹娘的哪会想着把自己孩子逼上绝路。
这样吧，你们也不用急着出府，缓上个一年半年的，慢慢找府宅，等找到了合适的去处再说搬出去的事吧。”
张书雅轻笑，“谢过杨老爷的好心，不用了。既然已经出族，杨府就不该是我们这些外人该住的地方。这阵子也就是因为正赶上过大年，二来也欠着你的钱，我们住府里你看着在也放心。
等过完年孩子们回来了，给二爷送信的人也回来了，正好决定去哪里住，到时你的钱也还上了，谁也不为难了不是？”
“你，你看着办吧！”杨老太爷负手出了厅房，不好意思再与张书雅闲话。
刚才的说法也就是场面话。他很清楚几个子女与二房关系不是一般的差，现下二房已经出族，其他人之所以没有闹起来，就是因为清楚二房很快会搬出去。
还一个是因为有他这个一家之主在。若他启程去京里，怕是等不到一天家里人就会赶上门去逐二房离开，划分二房的院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不见则心不烦，怎么过就是他们的缘法了，还是想想怎么去迎合京里大人们的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