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小四,你们一路保重,大哥不能伺候在母亲的身边,就由你们替我多多尽孝了。长安局势诡变切记低调行事,若无意外夏时我们便会相聚泾阳!”
兄妹三人在城门口依依惜别。
“大哥安心,倒是边关局势令人忧心,若起战事大哥当保重身体,建功立业虽然重要,但,我们家所求的先是平安二字!”杨倩芸忍不住再一次叮嘱道。
“小四说的是,人在才有一切,大哥,战场拼杀莫要贪功冒进,功夫才是存身之本,定要勤练,家里有我和小四看着不会有事的,我们在泾阳静候爹和大哥回归!”杨辰希拱手。
“哈哈,你们都能独当一面了,甚好!那就此别过泾阳再聚!薜叔,这一路就劳你多费心了!”杨辰柏笑着向薛掌柜拱手。
薛掌柜连忙还礼:“大少爷放心,这是我应尽之责!”
“杨四郎,你等等,”陶虎儿打马奔来远远的便开始大叫。这些日子他跟在杨倩芸身边读书习字时,见识了杨倩芸的一些手段,对这个有趣又厉害的小伙伴佩服极了,引为知己。
“这段时间多谢你教我识字,你要回去了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两匹马是我昨天下午请骑兵营的叔伯们特意帮我挑选的,还算不错,给你和二郎当个脚力。对了,你赶紧把今天该学的一个字教给我,能多学一个算一个!”
众人皆乐了,陶虎儿与陶将军的赌注亲近的人都知道,最近他是跟二十个字杠上了!
杨倩芸挺欣赏这个大大咧咧却性子直爽的小孩,平常教他写字的时候,偶尔会给他讲些小常识,有趣味的小故事,都是在这个时代不知道或不甚明了的东西,又能常用于生活当中,这孩子转眼便在陶将军面前显摆,得到夸赞,越发喜欢去亲近杨倩芸。
杨倩芸将陶虎儿拉到一边,用棍子在地上写下一个会意字,教会他,再把意思讲与他听后道:“你的二十个字不必担心,往后你每天找我哥教你,要学的字我都准备好给他了,我哥教的方法和我是一样的,足足有一百字,有得你学。”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以后学不会字,我想要的那匹马就得不到了!那从明日开始,我便找杨大哥学字了,哈哈,你真不错杨四郎,我们往后再聚!”陶虎儿开心的大笑。
陶家这条线的关系必须保留住,陶将军心心念念让儿子读书却找不到好夫子,只要把握住了这一条,陶将军倚重杨辰柏,仕途也好,人身安全也好,肯定会尽力。一天一个字,一百个字学完已经三四个月了,那时杨辰柏就该回京了。
决定回泾阳后,这是杨倩芸为大哥的前程和安全想的辙。她把好记的象形字和会意字写在纸上交给杨辰柏,再告诉他如何去理解这些字,以此来教导陶虎儿。杨辰柏这才发现妹妹的奇思妙想真的非常有意思,别说陶虎儿了,就是自己都觉得这样学字简单极了。
自己小妹的脑瓜子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边城渐远,杨倩芸一行终于踏上了往泾阳的路。
陶虎儿送的马品相真的不错,是最近从草原上掳来的马里面细心挑选出来的。不得不说,草原的马确实比关内的马品质要好得多,军方一度专门在草原寻种马,试图改良中原的马匹。
杨辰希的那匹是成年公马,杨倩芸年纪小送给她的则是一匹两岁的幼马,小母马很温驯。这一对马将来可在杨家泾阳的庄子上开枝散叶。杨倩芸本来准备的小毛驴,这下可以“下课了”,她一个做主子的,骑驴确实不太雅观。现在有了适合她身量的坐骑,自然得换了。
回泾阳并不着急,往关内会越来越暖和,回到泾阳后恐怕很一段时间内是没机会出门了。杨辰希得了杨辰柏的示意,让他好好带着妹妹顺路游玩一番,而杨倩芸难得有机会出门,正好想四处走走,两兄妹一拍即合,于是行程就更慢了,甚至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却不知道他俩不过离开边城两日,程处亮便带了人匆匆赶到他家商行的住处,寻人来了。程处亮只得向隔壁守店的人打听:“店家,这家店为何关了门,他们的人何处去了?”
“哎哟军爷你来晚了两天,这家店的东家杨家不是本地人,两父子都在军中做事,如今边城不安稳,军营里管束得紧,店里的事他俩是顾不上了,前头他们有家人来探亲,就顺便把铺子里的货处理,伙计也都带走了,已经走两天了,去了关内。”
程处亮挠头跺脚:“也不知他们是往哪个地方去,头痛了!”
那店家又道:“军爷莫急,我话还未说完呐,他们家大郎就在城里的将军府,好找的很!你们顺着这个方向走,将军府就在城北,城北最大的那座府砥就是了。”
“多谢老人家!”程处亮大喜,一行人上马,匆匆又往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陶将军刚刚从牛进达处回来,就听守门卫来报,说是程咬金的嫡次子着甲来访。心中一惊他顾不得换装,连忙去了前厅接见:“贤侄为何事而来,可是你处有战事?”
程处亮当初与杨倩芸两兄妹分别后,就直接投奔牛进达去了。
牛进达与程咬金关系相当的好,是他将私盐贩子程咬军带入了反隋造反的队伍,是程咬金的引路人,还有一个秦琼,三人是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当初他们三人一起投奔王世充,后又一起投到唐军中,一直共同进退,最后成了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京城局势诡变,程咬金已经打定了主意助李世民,让嫡次子出了京,提前为程家留一丝血脉,这是最坏的打算。牛进达此时尚在边关,自然会给儿子安排好。
陶将军以前是见过程家父子的,程,秦,牛三家交好,底下的将士自然也亲近,所以程处亮当初敢跟杨倩芸兄妹打包票,能让杨家父子在军中受到照顾。
“拜见陶叔,”程处亮拱手行礼:“此次来陶叔的府上,倒不是因为战事,而是来寻一位友人的兄长,他是你府上的亲随,名为杨辰柏。”
“去叫杨辰柏过来,”陶将军松了一口气,示意一旁的小兵,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战事那就不着急了,贤侄随我到厅里坐,我让人备些酒菜,咱们叔侄小聚一番。”
程处亮摇头:“谢过陶叔的盛情,只能下次再聚了,事涉人命关天之事,小侄不敢耽搁,等问过了杨家大哥之后我们便会离开。”
“是何事如此着急?我能帮得上忙不?”程家公子都认为重要的事绝不是小事。
程处亮叹气道:“说来有些不好听,我家小弟处寸和几位同营的小兄弟也不知是何原因,暴下不止已经两天有余,现下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营里的医官可有看过?”陶将军忙问。暴下可不是小病,虽然起初就是不停的拉大便,然后就是拉水,拉着拉着人就没了,他不是没见过有人因此没了性命。
“找了好几个医官看过了,没用,这不,我就赶往这儿寻人来了!”程处亮叹道。
陶将军有些迷糊:“处亮贤侄,你们来寻杨辰柏,可我没听说过他会医啊?”
“陶叔,我不知杨大哥会不会医,但他家四郎应该有法子。我们刚刚已经去过他们家店铺,隔壁店家告诉我,四郎兄弟俩已经离开两天,这不,知道他兄长在此,我们只能来此寻人了,希望能赶得及找到四郎的人。”
陶将军脑子里顿时浮现了那个小人儿的面庞,惊讶道:“你们跟杨四郎有交情?”
程处亮涩然一笑:“说起来话长,以前杨家二郎于我就有救命之恩,当时我急着回京误入一家黑店,被一伙流寇追杀,得幸遇到杨二哥游历路过,我们合力反杀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前些日子我们往边关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又同行了好些天,就是那时结识的四郎。当时随行的家仆突发癔症,性命攸关之时全靠四郎出手,他才恢复如初。说起来我程家已经欠杨家两个大人情了,没想到还未还报一二这次又要麻烦上了!”
“将军,属下到。”杨辰柏刚来便听了一耳朵,然后向程处亮拱手道:“小将军见外了,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难事,我家两个弟弟恰好有那么一点点能耐,自然会帮上一帮,小将军不必挂怀在心。不知小将军此次找我是为何事?”
程处亮拱手:“叫什么小将军,我与二郎四郎兄弟相称,杨大哥就别跟我客套了,也兄弟相称吧。原本想着我们兄弟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来拜见伯父和大哥的,没成想遇到了突厥扰边就推迟了行程。此次来寻,实在是又要小四帮忙了!”
杨辰柏也痛快,笑道:“既然如此,那行,我们就兄弟相称。只是你们寻小四的话,他们出发已经两天了,我只知他们是要回家,但他们曾说现下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欲要四处游玩一番,现在我也不知他们往哪儿去了。”
程处亮顿时哭丧起了脸:“寻不着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兄弟还未告诉我,寻四郎是为何事呐?”杨辰柏一头雾水。
程处亮眼睛一亮:“对对对,还有杨大哥在,你是小四的大哥,你会治暴下之症吗?”
“你们若是为这个而来,我倒是知道一点点怎么治的方法,我只是听小四说过那么一嘴,却未真正试验过,实话说我也不知行不行。”杨辰柏迟疑道,这是杨倩芸近来给他科普常见病症的一种,治疗的方法也有。
“营里的医官们皆束手无策,杨大哥有法子就好,总比一直干看着急的好。”程处亮眼睛都亮了。
“我可以帮忙,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杨辰柏再一次重申,这不是小事。
“当初我家仆人犯的癔症也是没法子医治的病症,小四出手就解决了,我相信他说的法子肯定有用,你就随我们去瞧瞧吧。”程处亮转头对陶将军道:“陶叔,我得把杨大哥借走了!”
“这阵子边关的风声吃紧,军情瞬息万变,我得留守驻地就不随你们去了,也不留你们,我给你们拿了些干粮路上吃。辰柏,你不用着急回来,把人救回来就是大功一件!”陶将军拍了拍杨辰柏的肩膀。
他是真没想到,杨家兄弟居然与程家有如此深的交情。救了程府嫡子的命,让程大将军欠了大人情,观程处亮待杨辰柏的态度,那是不作伪的真情实意,是真把杨家兄弟当成好兄弟的。
话说杨家父子的品性还真不错,救命之恩这么大的事,在军中就等于有了一个大靠山,就凭自家大将军与程大将军的交情能不对他们父子照看一二?可他们却从未提及!这样的人值得相交,他们父子也有能耐,值得提拔!
杨辰柏跟随程处亮一行风驰电掣,用最快的速度打马奔回营地。此时营地里得了此病的人已经拉了近四天了。一个个眼窝深陷,皮肤干的起皱,精神恍惚,时不时的就抽成了一团,有两个甚至都昏迷了过去。营八壹中文網
牛进达此时也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营里的几个医官正愁眉苦脸给他汇报,说再继续这样下去,最多一两天就要死人了。
“真的寻不到法子了吗?”牛进达很着急,得了此病的不仅仅是这几个,还有不少的人出现了轻微的状况,蔓延下去不可想象。
有个医官迟疑了一下道:“大将军,我等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确实没法子了,属下听程公子说他识得一位奇人,癔症那种治不了的病他随手解之,犯病的就是那个兵,他叫程石头,你瞧他,身子好着呐,程公子说那人肯定有办法,距此只有半天的路程,他已经去寻人了。”
“哦,真有这等事?若真把人寻来了,你们定要好好跟人学,这个病啊,我见着因为这个病死的人多了,真要能治,那真是大功德一件。”牛进达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