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临烟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三分清明,她定定的看着他。
她看到谢宿渊的瞳孔中多了几分妖异的红,在二人对视之际,目光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此刻是清醒的。
脖颈上的鲜血未曾止住,洛临烟感觉到肩上的衣裳已经被浸透,冰冷的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看着他,怯怯的喊了一句:“……谢师兄?”
但很快,他眼中的那几分清明退散,被那抹红所吞噬。
她的眸色暗了暗,闭口不言。
谢宿渊顿了顿,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捏住了她的脸。
小心翼翼的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他的发如缎带一般,垂散下来,划过她的脸颊,有些痒。
他低垂的眼眸,带着几分缱绻。
她怔在原地,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先前都是为了她的血,她可以理解,但如今……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眼尾弯了弯,复又加深了这个吻。
“谢……谢宿渊……”
她轻唤他的名字,想说些什么,后半句又被堵了回去。
他不再克制,像是尝到甜头一般,扣紧了她的后脑勺,索取着每一毫,每一分,每一寸。
他眼中的那抹红此刻更像是红绡帐暖,鼻尖尽是暖香。
洛临烟被他笼罩在身下,蜷缩着。
她外裳已经被剥落,里衣也被扯散,露出了脖颈至肩头的肌肤,细腻如雪。
脖颈间的牙印渗着血迹,蜿蜒而下,直至看不到的地方。
蜿蜒的血迹鲜红,在雪白的肌肤上交织出一片惊心动魄的绮丽。
就像是坠入水中的人抱住了浮木,她的手臂下意识的环住了谢宿渊的腰身,指尖相扣之间的蜷曲如兰花。
她的眼底浮起泪光,有些无助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的双唇相离,带起一丝银线,好像这般就能将两人的羁绊加深。
他眼中的红更甚了,不甚满足的舔了舔唇畔,似在回味。
她看到他眼底的自己,粉色的唇瓣娇嫩,带着水光,连眼中都有沉醉之意。
山洞内寂静无声,唯有泠泠水声,似缓缓流过清泉。
谁也没有停下,两人相互之间的试探早已在心中筑起一道墙。
这道墙,以诱佛花为引,轰然倒塌。
他以身筑笼,想将她困在此处,永生不得离开。
她心甘情愿,画地为牢,愿舍身作陪。
彼此你来我往的试探似乎以此作为结束,藏在心底不见天日、压抑着的欲望呼之即出,粉碎了一切。
幽黑的山洞中,诱佛花花藤上的花苞尽数绽开,靡丽动人。
谢宿渊昳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绯色,谪仙一般出尘如皎月的人带着放肆大胆的渴求。
她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半敞,露出圆润的肩头,和胸前细腻如雪的肌肤,上面还有点点红痕,如梅花初绽,压弯了枝头。
鼻尖尽是二人纠缠在一起的鼻息,凌乱不堪。
在一阵诱佛花的香气中,洛临烟陡然清醒了,她暗自运转灵力,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几许。
她以灵力化掌,狠狠的劈在了谢宿渊的后脑勺上,将其推开。
谢宿渊毫无防备,在这一击下晕了过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露在外的肌肤,和露在外面的点点红痕,拢过了衣裳。
她忘了,这里是侧峰悬崖上的山洞,危机四伏。
她看了一眼被她劈晕在地的谢宿渊,心中浮起几丝愧疚。
他身中诱佛花,隐隐有入魔的征兆,她如今这般倒像是趁人之危。
她拿起了自己的本命灵剑,起身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诱佛花上。
谢宿渊的心魔因诱佛花而起,诱佛花的香气显然是对他有影响的。
那么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将诱佛花毁掉。
她心念一动,抽出剑来,打出几道剑气。
幸好这一段时间她几乎都在侧峰捕捉百生草,无论是剑法也好还是各种法术也罢,零零散散的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如今的离金丹一步之遥,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这几段剑气将山洞内的诱佛花尽数斩断。
诱佛花的藤枝四溅,山洞内有一股绿植的清新气息,但那股秾丽的香气始终没有消失。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在山洞内调息打坐。
在这片刻,她又查了查她从悬崖上所抓下来的那片植株原来是能够毁人修为的寒鸦草。
梦境中的自己日后毁谢宿渊的修为用的便是此物。
即使她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东西还是阴差阳错的到了她的手上。八壹中文網
凭借着梦中的记忆,她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先前经脉中的灵气一下全部泄掉了。
寒鸦草是毁人修为的草,割伤了她,汁液也进入了她的经脉中。
幸好量少,否则她这来之不易的修为也毁于一旦了。
但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已经隐隐有了结丹的迹象。
前些日子她便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能够摸到金丹附近的门槛,但一直未曾突破。
不过眼下比起她的结丹,更重要的自然是谢宿渊。
以洛临烟的推测,谢宿渊的心魔应该是犹豫根基半毁生出来的。
而根据这些日子她寻遍古籍,自然也得出了为谢宿渊除去心魔的方法。
只要她将兽丹喂给谢宿渊,便有机会能够修补他的根基。
但兽丹性烈,他根基不稳,许是不能消受,自然要以百生草为辅,中和药性。
她看了看储物囊,如今储物囊中满打满算也才三十株百生草。
幸好这些日子,她早就将计划做了个周全。
她早已查探过,清幽宗的侧峰百生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凑足百株。
但古籍记载过,曾有人以心头血为引,助人吸收兽丹。
所以,只要她结丹之后,以心头血为引,助谢宿渊吸收兽丹,便可修补她的根基。
当她看到这个记载的时候,甚至觉得取心头血比摘足百株百生草简单多了。
因为修士的神魂修为皆与心脏相系,心头血皆是精血,书中记载有言“心血旺则血脉充盈;心血虚则心悸无华。”
她定了定心神,开始吐纳调息。
她将自己调整到了一个放松的状态,任经脉舒展开来,吸收周遭的灵气。
随即割破了手腕,用流出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血阵。
她闭眼,引导着全身的灵气在经脉中流动,看着灵气在丹田中凝结成丹,初具雏形。
不过片刻,山洞外已是乌云压顶,雷声大作。
是劫雷。
洛临烟不敢分神,她敢选在这里结丹还有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护山大阵,可为她抵抗一部分劫雷。
这里机关重重,引发劫雷毁掉一部分的阵法也有助于她和谢宿渊逃出去。
她如今没有办法了。护山阵法后面自然能想办法补,只是她若不这么做,就将死在这里。
她以血阵将这一部分的护山大阵都带了自己的气息,能够替她抵挡一部分劫雷。
劫雷打在侧峰的山上,洛临烟不知道外面究竟如何,但听到这轰轰的雷声自然也知道定是骇人极了。
这个机关重重的地方,倒也变相成全了她躲避劫雷。
何况此地气候恶劣,罡风四起,即使引发劫雷,也无人会注意到。
一道,两道,三道……
声响一声大过一声。
七七四十九道劫雷,一半都打在了护山大阵上。
但是后面的几道劫雷,从山洞的洞口长驱直入,打在她的身上。
“噗”的一声,她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接着,又是一道劫雷,穿过洞口打在她的身上。
每一道劫雷带来的疼痛都宛如利剑一般,贯穿了她的心口,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让她忍不住颤抖,视线模糊,她咬紧牙关。
她知道自己必须撑过去,否则她与谢宿渊都得死在这里。
“轰”
她的耳朵嗡鸣不止,这么多劫雷打的她头皮都在发麻。
但每一道剧烈的疼痛之后,她丹田中初具雏形的金丹便圆润完整了一分。
半个时辰后,乌云散开。
七七四十九道劫雷,她扛了下去。
同时她也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丹田中闪闪发光的那颗金丹,泪水决堤。
她这算是,逆转了自己的命运吧?
从一个毫无修为的菟丝花,到金丹修为的修士,她做到了。
而同时她也察觉到了,脚下为了防止别人进入的护山大阵似乎被劫雷削弱了几分。
但护山大阵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缓慢的修复着阵法。
意识到这一点的罗琳呀起身坐了起来,闭目调息。
她得在护山大阵恢复原状前取出心头血,喂谢宿渊吃下兽丹。
她知道,回到悬崖上后,她便没有机会再为谢宿渊取出心头血。
她的爹娘自然会拦着不让,甚至会代她取血。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不会让任何人来代替她承受后果。
而谢宿渊,自然也不可能乖乖吃下兽丹。
趁着如今谢宿渊昏迷不醒,是最好的机会。
她再度确认地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放下心来。
她正对着谢宿渊,褪去衣裳,咽下了几颗保命的丹药,又将百生草研磨成了药末。
手握本命灵剑,朝着自己。
即使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不过一碗血罢了,挨挨就过去了。
但当冰凉的剑刃握在手中对着自己的那一刻,她还是害怕。
剑刃寒凉,倒映出她的眼眸,还有里面的恐惧和害怕。
没有人不怕死,更没有几个人眼睛都不眨的给自己捅刀子。
何况是从小被娇惯长大的洛临烟,
但是她不敢犹豫,她不知道谢宿渊什么时候会醒,也不知道护山大阵什么时候会被修好。
即使害怕,也没有给她迟钝的机会。
几乎是下定决心,她闭目,握剑向着自己捅去。
但本命灵剑在洛临烟结丹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认了主,灵剑本能的阻止她伤害自己。
在剑尖至胸前的时候停顿了,嗡鸣不止,任洛临烟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再近分毫。
显然,洛临烟有些意外,她勾了勾唇,笑着摸了摸本命灵剑:“你终于肯认我了。”
梦境中,直到自己死去,本命灵剑都没有认自己为主。
她看着嗡鸣不止的剑身,用了个术法,将其封了。
本命灵剑不再嗡鸣。
这次,本命灵剑顺利的插入了她的心口。
冰凉的尖间没入皮肉,她闷哼一声,忍住了将要溢出口的轻吟。
疼痛一瞬间传至四肢百骸,方才的天雷似乎也没有这般疼痛。
贯穿了整个胸前,从心脏中心流出的血液,这才是古籍上所说的心头血。
她看着自己温热的血液顺着本命灵剑的剑身流入器皿之中,一片鲜红。
疼痛占据了她的脑海,双肩不由自主的颤抖,连手中的器皿也有些端不住。
她自己心口的血顺着剑身滴下,流入其中,荡漾开来。
她是怕死的,做了那个梦之后一直都在筹备。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流逝来的恐惧的。
剑尖的血顺着尖间指缝间流下,心口从一开始钻心的疼变得有些麻木。
但血还差很多。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宿渊,苦中作乐,缓缓开口:“谢宿渊,你看我都这样了,以前结下的生死之仇,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躺在地上的人双目紧闭,没有反应。
心头的血液不断流逝,她感觉得到自己似乎越来越冷,拿着剑的手也越发无力。
器皿中的血已经够了。
她面色苍白,缓缓拔出自己心口的本命灵剑。
低头看着那三指多宽的伤口,只觉得心口一凉。
她有些惋惜的想:这么深的伤口,估计是要留疤了。
但她没有耽误时间,又咽下了几粒止血丹药。
丹药固然止血,却没有渐弱半分疼痛。
做完这些,已是满头大汗。
但她不敢停下,从储物囊中取出兽丹,将其浸入了装满她心头血的器皿之中。
兽丹在碰到她心头血的那一刻发出了诡异的红光,她强忍着用灵力将兽丹和鲜血包裹在一起,以自己的灵力和血液将兽丹包裹住。
她调动着自己的灵力,将其炼化。
兽丹最终在器皿中化掉了,与她的血融化在一起。
洛临烟不敢多耽搁,将血液中的精气与灵气吸收到自己的经脉之中,将其注入谢宿渊的经脉之中。
这段日子她翻阅古籍,知晓了,原来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别人的经脉中,这并不叫治疗。
而是……灵修。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愧疚。
想来,谢宿渊是知道的,那时也是不愿意的,因此那时才那般神气。
但如今,洛临烟倒是几分庆幸,幸好有过之前的那几次,她这次的渡修为精气简单了不少。
他体内的经脉像是习惯了她的灵力气息一般,并没有反抗。
这一过程进行的无比顺利。
将这器皿中蕴含的精气灵力都注入了谢宿渊的体内,又将百生草的药末都喂给了他。
剩下的……便只能看谢宿渊能恢复多少了。
她穿好了衣裳,视线落到盛着血的器皿上。
残余的鲜血此刻也没有了用处,洛临烟想了想,蘸着这碗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聚灵阵。
她现在方才至金丹,修为本就需要稳固,如今强取一碗心头血,又助谢宿渊吸收兽丹,只怕会元气大伤。
聚灵阵中灵气充盈了不少,她吸收着灵气,希望自己能稳固一下修为。
洛临烟打坐调息之际,瞳孔陡然放大。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刚刚结成的金丹,在强取了一碗心头血后……消失了。
她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那么大一颗金丹,说没了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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