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给白璐发来最近话剧社排练的录像。对楚佳桃的演出，白璐一直是排斥的，但又有些在意。她斜着眼睛，手肘倚在桌上歪着头看。怀着抵触的心情，白璐很难承认楚佳桃的表演。白璐想，她虽然能流利地说出台词，但她根本把握不住角色的内核。她饰演的萧红简直就是一个怯懦的、毫无自我的、只能靠男人活着的女人，根本不是她所写的那个独立自信倔强的女性。无所谓，她本来就完全不期待楚佳桃能演好。她关心的是萧琦怎么看楚佳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演出。

“还能怎么看呢，他现在已经完全盲目了。”李哲这样回复。

“什么意思？”白璐觉得李哲的话似有所指。

李哲很久没有回复。他才意识到，白璐可能还不知道萧琦已经开始和楚佳桃交往的事。那么，由他来告诉白璐合适吗？

按照白璐的性子，她会不会又一下子飞回来，跑到萧琦或者楚佳桃面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呢？到那时萧琦会怪他吧……前段时间，他本来想帮白璐一把，对楚佳桃说了一些谎话，但没想到那之后楚佳桃迅速地和萧琦在一起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成了那两人的助攻。他由此觉得楚佳桃是个颇有手段的女生，看似单纯实际很懂得恋爱的技巧，而白璐，看似自信成熟。实际根本就不了解男性的心理，凡事直来直去，毫无方法可言。他若说出二人已经交往的事，引得白璐冲动，只能是害了她。

但她迟早还会知道的。

“啊，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是说萧琦最近很忙，其实他又回老家了，我都担心他缺课太多。”李哲遮掩着。

“对了，白璐，7月份你会回国吗？我们的正式演出在7月份。”李哲转移话题。

“嗯……应该会吧。那个时候我的学期就结束了。唉。”

“为什么叹气？”

“我当初真的应该坚决反对来交换留学。”

“我大概能猜到你爸爸怎么想的。”

“他想把我和萧琦分开。”

“不，我想他只是想在你们之间制造一点距离。他想让你看到世界是很大的，一般来说……当距离产生的时候，感情也就淡了。”

“但是这对我来说起了反效果。”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正因为这距离，正像你说的，产生了反效果，你才……这么放不下？你想过你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吗？”

“我觉得如果是真正的爱，那一定就是放不下的，这就是真正的爱的特质！”白璐知道周遭应该没有人懂中文，她激动地说着。

“但是，这只是你这么想。白璐，我没有别的意思，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更少受伤害。你应该再看看清楚。萧琦他未必和你想的一样。”

“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呢？你好像一直在暗示什么？萧琦到底怎么了？”白璐敏感地问着？

“我想……你自己问他吧。”李哲知道真相瞒不住，但他还是觉得不该由自己告诉白璐。

“好，我问他。”白璐声音低沉而克制，好像酝酿着一场情绪爆发。“我挂了。”

“等等，你不会马上就要打电话给他吧？”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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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琦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帮助白子蔚梳理白璐对自己的感情。他觉得他和白璐之间应该有个了断，但几次三番尝试，都失败了。如今，面对白子蔚，他是不是能真正做个了断呢？

“我承认，我没有彻底和白璐断绝联系……”萧琦觉得自己像在对白子蔚认罪，“但是，我认为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至于她为什么……我真的不清楚。”

“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你也没对她承诺过什么。”白子蔚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我刚才已经和您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您再这样怀疑下去，我觉得我没法和您聊下去了！”萧琦的双手紧紧揪住裤子，把自己所有强压住的怒火集中于指尖，裤子被他揪得皱起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就是再跟你确认一次。我没有冒犯的意思。”白子蔚的手在空气中下按，好似试图让萧琦平静下来。

两人一时又陷入无语对峙。紧张弥漫于空气。此时，刺破尴尬的安静的是萧琦的手机铃声。

但看到来电人，萧琦更加尴尬了，是白璐。

他回复白璐信息总是很迟缓冷淡，白璐最近也没给他打过电话，怎么突然在这时……

他按掉电话。

“总之，我和白璐之间真的没什么，如果您希望我和她断绝一切联系，我答应您，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到。不过我们是一所学校的。完全不碰上也很难保证。我只能答应您，我不会再和白璐说话……”

萧琦正急于表白着自己的态度，手机又尖叫起来。

再按掉。

几乎是马上，电话又像故意和他较劲一样响了起来。

“是谁啊？要不你接一下吧，没关系的。”白子蔚困惑地说。

那一刻，萧琦突然想到一个词——较劲。

白璐是在较劲，她非常喜欢较劲，就像现在这样。

她不放手，也是在较劲。

和爱他无关。

她坚持的是她对爱的坚持而已。

所以，坚决断绝联系可能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吧？

萧琦拿出手机，给白子蔚看，看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时，白子蔚脸红了。萧琦刚刚在他面前掩饰了他想要的“强硬拒绝”，而他女儿也演示了什么是“死执”，那一刻，他就像拉得过紧的皮筋突然松开，变得疲惫又乏力。

“接吧，看看她想说什么。”白子蔚向后重重一靠，整个人都无力了。

丢人，就丢个彻底吧，等他这个女人把事情做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他这个老爸再拉她一把吧。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百子蔚想。

虽然这个时机很不好，但萧琦觉得，也很可能是老天的安排。这一次，说不定他能和白璐说清楚。

他接起电话，等待着那头的情绪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