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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哥其实不姓牛,姓刘,相对于海叔人生的跌宕起伏,牛哥则简单直白的多。自小就惹是生非打架滋事,家里实在管不住就任由他在社会上胡混,以打架勇猛著称,很快就被吸纳到帮会组织中。在被称为“L市黑道教父”的海叔开始进行L市的黑帮一统大业时,牛哥成为最有力的打手之一,从小喽啰一路砍杀成心腹骨干。牛哥打起架来疯狂嗜血毫不手软,除了海叔没有人能约束的了,因此得了个绰号“莽牛”,海叔则亲切的称之为“大牛”,其他人当面都叫一声牛哥。
几年前,海叔隐身幕后,他被分配管理城西区。城西区面积虽然最大,但经济却不咋地,多是些半死不活的老旧的国有企业。 分配完地盘以后,海叔知道牛哥不满意,曾摸着他的光头说道:“大牛啊,我知道你有些想法,不过叔有我的考虑,你毕竟读书少,很多弯弯绕的东西搞不明白,而且气性大易冲动,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上,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让你去城西,就是叫你收收心,时代不同了,以前那一套打打杀杀已经不好用了,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有我在一天,就少不了你的富贵。”牛哥嘴里诺诺称是,但心里还是不忿的。
虽说海叔分配地盘的时候是说各个地区不分谁大谁小一视同仁,遇事大家共同商量,但谁都知道,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城东区是市中心,经济最发达,那个孙国胜分得了城东区,自然以后是L市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也不是说他牛哥非要当城东区的老大,但让那个四眼田鸡当他就不服。 孙国胜来的最晚,那时候海叔的气候已成,已经坐稳L市黑道第一的位置,其他帮派靠着相互抱团合作才勉强做一抗衡。虽然海叔介绍说孙国胜是他的远房侄子,但海叔混迹那么多年,一直独来独往,从来没听说有什么亲戚帮助扶持,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侄子,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这个孙国胜身体孱弱也就罢了,偏偏胆小怕死,打架的时候一向缩在最后畏首畏尾,拿把刀子东躲西藏,一见苗头不对,跑的比谁都快。孙国胜刚来的时候是牛哥带着的,那时候他戴着的是一副用胶布缠了一边断了腿的黑框眼镜,连刀都拿不稳,第一次捅人还是牛哥亲手握住孙国胜拿刀的手,捅进那个胖子的肚子里的。刀子有些钝,胖子肚子上的肉又挺厚,牛哥要一只手使劲握住孙国胜的手来回划拉,另一只手提溜住他的衣领,才能让双腿酸软打弯的孙国胜站立住。牛哥还记得刀子拔出来的时候,血呲了孙国胜一脸,从眼镜片上往下滴答,在牛哥的大笑声中,孙国胜立刻冲到一边墙角去呕吐,从当天喝的壮胆酒吐到前一天吃的饭菜再吐到酸臭的胆汁,气味浓郁的让牛哥直皱眉头。 孙国胜打架不成样子,但海叔也不介意,后来干脆直接带在身边,成了个跑腿传话的。一般都是跟在所有人后面,端茶递水上烟点火的忙活,当下手还算是很有眼力见儿的。渐渐的,海叔也就顺手把一些自己懒得过问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孙国胜办的颇为合意,地位也逐渐上升,位置也从跟在最后一步步向前移,到海叔吞并了所有帮派的时候,已经是直接跟在海叔身后的第一人了。 牛哥知道孙国胜得上位凭的是脑子活、有文化,比他们这些打架起来的更擅长阴谋算计,在海叔身边充当了个军师的角色,但一想到他一开始众人面前畏畏缩缩,到后来背着海叔趾高气扬,牛哥就看不惯,尤其是换了一副金丝眼镜后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让他十分不爽。不过海叔早就还是越来越信任孙国胜,甚至最后分地盘的时候把最好的城东区分给孙国胜,这让牛哥憋屈的无以复加。 海叔这几年低调行事,经常居住在国外,生日也是和几个特别亲近的人过,他牛哥捞不着边,据说孙国胜倒是一次都没落下。海叔不在的日子,孙国胜仗着海叔宠信,隐隐有接班人的势头,对牛哥等几个老人极尽打压挤兑,与牛哥的矛盾也日益尖锐。今年海叔突然回国办寿宴,牛哥正想借机向海叔倒倒苦水,没想到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牛哥带着几个跟班从电梯直接下到一楼,二楼他是不会去的,叫大家知道他是被海叔从三楼赶下来的,他可丢不起那个人。他黑着脸,憋了一肚子火,几个跟班见他面色难看,也识趣地跟在身后闭着嘴。 到了一楼大厅,牛哥想起前面发生的冲突,他这时候很想挑事好好地发泄一下,于是吩咐手下去找找刚才那几个人。一会儿,跟班回来回复说,那几个年轻人没吃饭直接走了。牛哥哼了一声,骂道:“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带着跟班推门扬长而去。
牛哥带着几个跟班直接回到城西区自己的地盘上最大的那家夜总会,手下立刻识相地安排好了场地酒水,几个衣着暴露的陪酒小姐莺声燕语环伺周围。几瓶酒下来,牛哥觉得今天酒精也好,女人也好,都无法消解他心中的憋闷之气。 午夜之后,夜总会音乐仍在肆无忌惮的喧嚣,灯光也更加旖旎。 酒酣耳热的牛哥想了想,叫过一个跟班,让他把自己那辆两座的法拉利跑车开过来。那辆车有些张扬,平时牛哥一般不开,尤其是海叔回L市的时候,免得被海叔知道了教训他。但是今天,胸口憋着的邪火被声光酒精浇灌得愈发旺盛,他需要速度的刺激来发泄。 手下不敢不答应,几个陪酒小姐听说,立时来了劲头,几番猜拳拼酒之下,一个身着金闪闪的超短裙的陪酒小姐赢得了陪驾资格。 上了车,牛哥根本不管交通灯的信号和道路限速,正好夜深人静,路上车辆稀少,一路狂踩油门,跑车驶入三环快速路,在南山路风驰狂飙一番,然后又拐入河滨路兜了回来。渐渐的,牛哥酒意上涌,双目布满红血丝,除了眼前不断掠过路灯,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不停的加速前行。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等牛哥的意识慢慢回到身体的时候,车辆正行驶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道路两边建筑稀少,这时才发现旁边座位的陪酒小姐正拉着他的胳膊,脸色煞白的苦苦哀求停车。 牛哥停了车,那个不知道是叫莲莲还是叫莉莉的陪酒小姐刚推开车门来不及下车就立刻俯身吐了出来,车内窄小的空间弥漫着酸臭的气味,很难闻,而且让他想起了当年他教孙国胜第一次捅人的时候,那小子事后仿佛呕出灵魂般的狂吐。一样的气味,一样的声音,让牛哥烦躁不已。 牛哥松开安全带,抬起脚,一脚踹在陪酒小姐裹着短裙正高高撅起的屁股上,将那具肉乎乎的躯体蹬下车,一把带上车门,毫不在意在车旁秽物中发出哭叫声,再次发动引擎。 ————(分割线)———— 夜正深,屋里林陆已经陷入沉睡,屋外是一片浓稠到化解不开的黑暗,星月无踪,万籁俱静。一身黑衣的未来打开门,一步就跨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似有巨影幢幢,发出低沉的喘息。 未来走了几步,在黑暗中站定,她能感觉到有东西正在隐匿在哪里窥视着她。 未来垂下眼帘,站立不动,她在等待,等待黑暗中的异物忍耐不住显露出狰狞的面目。 一阵压抑的寂静以后,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异样的敲击声,声音被黑暗裹挟着失去了方向,像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突然间黑暗中涌出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未来的身后重重地撞击而来。 未来似乎早有察觉一般,身体轻巧地一闪,侧身避开。 庞大的黑影没有撞到未来,冲入黑暗,立刻又悄无声息地隐匿起来。 许久之后,庞大的黑影又一次朝未来的背身发起撞击,未来再次轻盈地侧身闪开。 如是几次以后,对方应该明白了这样的冲撞根本无法触及未来,于是改变了策略。 黑暗在逐渐稀释,未来的侧前方,那个庞大的黑影渐渐显露出身形,头角峥嵘,双目火赤。它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发动突然袭击,而是瞅准了未来蓄势待发。 一阵低沉的咆哮,那个庞大的身形再次全力冲袭而来。这一次,未来没有办法再躲避,因为撞击的方向正对着林陆的房间,如果未来闪避开,对方势必会全力冲向房屋,以这种撞击之势,恐怕林陆那间房子会摧枯拉朽般的倒塌,正在屋里沉睡的林陆怕是也难以幸免被波及。 未来面向着冲来的庞大身形,弓步矮身,右手举起,右手腕上的金属手环突然幻化成一面一人多高的巨大金属盾牌,挡在未来身前。 沉重的撞击声被黑暗分割阻碍成一种怪异失真的闷响,巨大的冲力让未来的身体向后挪动了一小步,脚下路面碎裂。 那个巨大的身形则被未来顶住,翻滚着侧摔到了一边,在黑暗中挣扎立起,显然这次纯粹力量上的抗争,未来毫无悬念的赢了。 撞击声应该是吵醒了不远处住宅楼上的一些人,能听见有人语和开窗的动静。 虽然被异样的黑暗裹住了身形,但如果再次发动攻击还是很难不被发现,何况刚才的那一下力量的角逐中,黑暗中的那个异物也明白难以冲破未来的阻碍,应该正自犹豫下一步的行动。 黑暗在犹疑中僵持。 突然,远处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应该又是几辆摩托车沿着小区后面的道路驶近,闪烁的车灯照亮了墙沿。 黑影于是淡去,未来立在门前看着黑暗逐渐消散,归于正常的夜色,刚才的盾牌已然消失不见,只有右手腕的手环印出点点月光。 ————(分割线)———— 牛哥此时感觉自己很飘,不知道是酒精浮起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不断提升车速正欲摆脱束缚的引力。 转过一个弯,前面闪烁的车灯,隐约是有几辆摩托车在寂静无人的夜路上竞速。 牛哥兴奋起来,踩着油门追了上去。 几个摩托骑手显然没有想到,大半夜的不知道怎么突然窜出一辆跑车来和他们比拼,瞬时也来了劲头,加速你追我赶起来。 牛哥哈哈大笑:“这才他妈的够劲!”和摩托车对飙。
牛哥的车虽然好,车技其实一般,那几个摩托骑手显然驾驶更为专业,交替领先。 牛哥火气越来越大,使劲一踩油门,超过一辆摩托车,然后一打方向盘,车尾摆动,直接侧面撞了上去。 摩托骑手显然没有想到牛哥这种玩命式的飙车,被撞得驶离道路,一头栽向路边的树丛。另几个骑手见状,一边喝骂,一边降下车速,调转车头去救援摔倒的同伴。 牛哥才不管那些,看见自己的车子超越了所有摩托,得意地狂笑不已,听见骑手的骂声,从车窗探出头来,回头伸手向那些骑手比了个中指。 刚转回头,车灯照耀下,却赫然看见一头牛正横在马路前方。 马路上怎么会有一头牛?牛哥大惊,猛踩刹车,方向盘一转,法拉利跑车飞腾旋转着一头撞在路边的一根路灯水泥桩之上。 好端端的,他妈的大马路上,怎么会他妈的有一头牛?牛哥想不通,他此刻被变形的车体夹在其中,浑身都疼反倒分辨不出哪里最疼,随手抹去眼前不知道哪里喷溅出来或者头上流出来鲜血,左右晃了一下头,看清周围没有丝毫牛的痕迹。他妈的,牛呢?! 牛哥想喊人,但四周黑漆漆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身体被卡得发不出声音,那几辆被甩在后面的摩托车到现在还没跟上来,看样子还在处理摔倒的那个骑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比他撞的更惨。 变形破裂的车厢闪耀着噼啪的电火花,看见电火花,牛哥没来由的很想抽支烟,他费劲力气腾挪出右手,从衣兜里摸索出烟盒,但被方向盘卡着,怎么也举不起来,他竭力慢慢低头,终于用嘴叼出一支烟,长吁了一口气靠在车座上,想起他此刻根本摸不到打火机在哪里。 牛哥叼着烟闭上眼,想着,难不成今天就要挂在这里。 忽然似有所感,牛哥睁眼扭头,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看见一双铜铃般大的赤红双眼正盯着自己——真的有一头牛,而且好像一边还缺了半截牛角。 “我只是外号叫牛,又不是真的牛,为什么临死前要看见一头牛?!”牛哥这样想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那头牛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