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将脚边的凳子踢过来。
巨大的力道刚好撞在周氏腿上。
她疼得脸色苍白,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含泪忍着。
林笙今天怒发冲冠,自然也不想在她这里留宿,转头走出房门,不知往哪里去。
周氏忍耐许久,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子之外,她才无力地从桌旁滑下,捂着脸,放声大哭。
林曦儿从学堂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大惊失色,跑进来道:“母亲!你怎么了?”
周氏不说话,只是哭。
林曦儿急得没办法。
她从来没见周氏哭得这么伤心过。
就连之前被林夭夭那贱人算计,被迫挨家挨户跟人道歉解释的时候,她哭起来也是可怜多过伤心。
为的是更多地博取父亲的同情。
不像今天这样,声嘶力竭。
林曦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林暖儿似乎也听说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
看见门口蹲着的两人,她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小曦,母亲,你们怎么了?”
“还能怎么,还不是因为林夭夭那个贱人!”林曦儿问过门口的仆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高声尖叫起来。
她真没想到,居然连母亲都栽到那个草包手里。
那草包,是变成了个怪物吗?
她气得胸口起伏。
林暖儿闻言,也倍感诧异,“什么?”
“好了,都小声些,别再人听见,到时候跑到你们父亲面前嚼舌根,他又要指责我的不是。”周氏哭了半晌,这才终于缓过些来。
林曦儿忍不住道:“谁敢?要让我知道谁敢在父亲面前说母亲的不是,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小曦!”
“好了,先把门关上,让其他人都退下,母亲有话跟你们说。”
如果说之前宫宴是个巧合的话,那周氏这次,是真真切切从林夭夭那里尝到了教训。
林夭夭似乎很清楚林笙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才能利用这次机会,反将她一军。
但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就算有冤屈,也只会一味哭闹尖叫,惹人厌烦。
她什么时候生了那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能让林笙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听进去她话?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说父亲气冲冲地出去,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林暖儿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周氏冷静下来,喝了口她奉上来的茶,才轻吐出一口气,道:“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瞧那个草包了,不,她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草包,她厉害着呢。”
说到这里,周氏眼中泛出阴冷的光。
虽然自己这次计划失败,但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她知道了,林夭夭之前那副愚蠢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林暖儿依旧不懂。
林曦儿却反应过来。
她道:“如果真如母亲所说,那她之前为什么装成那副模样,现在怎么又不装了?”
“想必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嫁给太子,觉得没比再装下去了吧。”周氏冷哼。
林夭夭今年已经到及笄的年纪。
可以成亲了。
待宫里定好日子,自然就要被迎进东宫,做太子妃。
是没有必要再跟别人虚与委蛇。
可是,有那么容易吗?
想到这里,周氏眼中也露出凶光。
她做梦!
“我也没想到,那贱人居然还有些本事,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既然她急着要风风光光出嫁,我也要让她知道,没那么容易!”
“母亲莫非有计策了?”林曦儿依偎在她身边,低声问道。
这个家里,她最崇拜周氏。
因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振作起来,并且想到应对的办法。
周氏享受这种目光。
她摸摸林曦儿细嫩的脸颊,阴鸷的眼中难得多了一丝柔和。
她道:“当然。”
“那母亲打算怎么做?”
林暖儿虽然不像她的母亲和妹妹一样聪明,但对于占着她太子妃之位的林夭夭,她早已恨之入骨。
只要能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去,她愿意付出一切。
周氏被两个女儿包围着,终于重拾起刚才在受挫的自信。
她笑着道:“想必你们都在准备女儿节会的节目了。”
她眼波婉转,遮掩住里面的戾气。
林暖儿这些天就是在准备这事。
为了能将节目呈现得完美,她已经好几天节食练习,只为在不久之后的女儿节会上一鸣惊人。
之前皇后生辰宴,林夭夭用卑鄙手段陷害,害得她丢尽颜面。
现在唯一重振名声的机会就在眼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可是,这跟林夭夭有什么关系吗?”林暖儿还是不明白。
“当然有关系,既然她之前都在藏拙遮掩,那这次她必定会招摇过市,争取让太子刮目相看。”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林暖儿紧张道,“万一她又不中招,我们岂不是……”
准确地说,她在害怕。
好像从某个时候开始,林夭夭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能被她轻易搓圆捏扁废物,在她面前,她甚至会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她甚至觉得,如果这次再不能将林夭夭置于死地,那死的,是不是就要是她了?
林暖儿忍不住打个寒颤。
林曦儿见她这怂包模样,恨铁不成钢地道:“干什么,母亲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是蠢货吗?”
“可我……”
“好了,都别吵。”周氏皱着眉打断她们。
以前这她们很团结,没想到这次因为林夭夭的事,竟然能让她们这样争吵。
看来这林夭夭必须要除。
“曦姐儿也别这么说你姐姐,你们是手足,应该一致对外,共同对付敌人,而不是内讧。”
“可是母亲,如果之前林夭夭都是装的,那她能装这么多年,还都装得这么像,她该多能忍啊,我们真能赢她吗?”林暖儿眼中有泪。
周氏闻言,也笑道:“她是很厉害。”
这么多年没有露出丝毫马脚,才导致她轻敌。
不过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但不管她怎么伪装,都是为了能够安然地嫁进东宫,也就是说,太子是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