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夭打断道。
路承还想夸赞她的水平,闻言,也是一愣。
不是她写的?
“可殿下已经让人查遍有史以来所有诗作记载,并未查到此作,如此惊世佳作,也不可能泯然于世,若不是姑娘写的,那姑娘又是从何得知?”
“小侯爷也说了,这是惊世之作,听过一次,自然就会记得,不过别人的功劳我可不敢剽窃,这首诗的作者,是一位叫李太白的诗仙。”
“世上竟有如此狂妄之人,敢自称诗仙?不过那首诗若真是他写的,倒也不算虚有其名。”路承摇着扇子。
林夭夭低头,没做太多解释。
当时在女儿节会上,她骑虎难下,加上药效和酒精的作用,才去出了那个风头。
现在她也知道,这个时空并没有一个叫“李白”的诗仙,他口中的半个盛唐,更是从未出现在历史的记载中。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嘛。”她道。
“没想到林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见多识广,佩服佩服。”路承看出她不想多聊。
但对于眼前这个少女,他又实在好奇。
看她收起毛笔,他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林姑娘这样瞒着殿下给别人看病,就不怕殿下醋了吗?”
他笑得不怀好意。
林夭夭正在收笔的手微微停顿,然后才抬起眼眸,慢慢道:“小侯爷说的没错,不过,殿下应该也不知道,小侯爷与大理寺关系这么好吧?”
她将笔放下。
油灯的微弱光线,轻轻铺洒在她脸上,形成一层薄晕。
她五官很精致。
如果没有脸上那道疤痕,应该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只可惜性格不讨喜。
路承没有从她脸上看到预想之中的慌乱神情,手里的扇子轻轻摇了摇,才道:“林姑娘果真有趣。”
“小侯爷也是。”
两人暗中交锋。
而这时,沈司就安静坐在旁边,不发一语。
深夜的院子里,除了虫鸣之外,就只剩下风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院子中,竟显出几分寂寥。
林夭夭将药方拿起来,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放在桌上。
“通常来说,大夫讲病情,要回避病人,但大人非寻常人,我也就不绕那个弯子,大人沉疴已久,想要痊愈,尚且需要些耐心,这是我之前熬制的药膏,配合内服的汤药,可以缓慢排出毒素。”林夭夭将药膏和药方都递过去。
路承率先把膏药拿起来,没等沈司开口,就拧开盖子。
林夭夭眼疾手快,先一步捂住鼻子。
诡异的味道立即弥漫开。
路承先是僵硬片刻,然后脸色骤变,开始干呕,“这……这味道,呕!这什么鬼东西?!”
他抬手就要把东西丢出去。
林夭夭捂着鼻子,见状,连忙道:“小侯爷且慢,这其中有几种稀有药材,轻易不容易弄到,我也费了很大功夫才做出来的,而且这药的味道虽然刺激,但效果显著,沈大人用了,一定会有成效。”
“……咳!”
这话很有用。
路承听完之后,犹豫片刻,然后用了好大力气,才重新将那药膏的盖子盖上。
盖好之后,他就把膏药丢回桌上,然后拿出一张手帕拼命擦拭自己的手,仿佛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个显著法?是再过一个月他就能看见了?”
“小侯爷说笑,要能这么短时间就治好的,恐怕只有仙丹了,仙丹我可练不出来,不过沈大人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用完这药之后,应该能渐渐看到微弱的光线。”林夭夭无奈道。
沈司就在旁边。
他反应没像路承那么夸张。
但也皱了皱眉。
路承把自己那双手反反复复擦拭了无数遍,才丢了手帕,道:“那他这双眼睛,大概多久能完全康复?”
“这个说不准,要这次用了药之后,看过情况,才能知道。”
“不行,这太臭了,咱也不会用,要我看,还是林姑娘亲自给他上药吧,也免得再去祸害旁人。”路承提议。
看他这样子,实在是被刚才那味道伤得不轻。
“也可以。”林夭夭并不嫌弃。
毕竟是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
坐在石桌旁的男人这时才开口,道:“不用,深夜叨扰,姑娘早些休息。”
没等林夭夭碰到药膏,他已经起身,将东西收好。
他身姿挺拔,站起来的时候,林夭夭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也跟着起身,“那,大人记得回去按时用药。”
“定遵照医嘱。”
“另外,今日多谢大人出手相救。”林夭夭再次向他道谢。
“客气了,今日之事,亦在我大理寺受理范围之内,姑娘放心,回去我便会让人加紧调查,不会让姑娘再面临这种危险。”
他这人虽然冷淡,但说起这话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格外靠谱。
林夭夭下意识点头。
对方仿佛感觉到似的,微微颔首。
路承皱着眉看了眼地上的死尸,说过会儿让人来处理,让林夭夭别管。
等他们离开,她才反应过来,那人这次并未带着盲杖,但他似乎丝毫未受到影响。
也就是说,不用盲杖,他也可以行动自如?
她脑中闪过个想法。
但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没能抓住。
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这个杀手,不知究竟是谁派来的。
现在想要她命的人太多,她完全没有头绪。
今天虽然沈司出手救了她,但她无法完全相信他们。
她从来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像沈司这种,完全看不透的人。
还有那个路承。
人前一副纨绔模样,是跟在黎温身边的二世祖,实际上,恐怕没那么简单。
“算了,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想想该怎么赚钱,回头才好带着小双离开这……小双!”
林夭夭嘟哝着回到屋子。
但推开房门之后,她看到林双脸色苍白,昏迷在地。
她呼吸微弱,脖子上有一道青色的淤痕。
同时,院子外面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周氏忽高忽低的哭诉。
“老爷,夭夭是真的疯了,禁足的命令明明是皇后娘娘下的,她却把这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