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氏。
林夭夭很快反应过来。
既然所有的帖子都要经过重重筛选才能送到这里，那张所谓的“催账单”，未必是个意外。
周氏在能后宅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必然不是个傻子。
她既然能看出其中端倪，周氏也可以。
听这动静。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她恐怕以为自己已经偷偷离开，所以才会带着林笙匆匆赶到，想要抓个现行。
林夭夭看一眼尚未恢复意识的林双，又看向院子外面。
转头吹灭烛火。
“天，这是怎么回事？！”
院外，周氏高亢的声音已经逼近。
她言语中的兴奋已经完全盖过虚假的诧异。
但在别人听来，这只是惊慌和害怕。
“夭夭也太过分了，禁足的命令是皇后娘娘下达的，咱们也只是遵照执行，而且她惹出这么大祸事，本就该在家好好反省反省，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周氏声音里充满无奈，口口声声，好像都是为林夭夭好。
但实际却在说她不识抬举。
林笙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在看到门口躺着的那几个人的时候，脸色就迅速黑下去，再经周氏这么一挑拨，身上的戾气都快要溢出来。
管家上去查看，说那些人都是被人给打晕的。
周氏听罢，脸上闪过喜色，但语气很忐忑地道：“老爷，你说夭夭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对我们有意见，还是对皇后娘娘的懿旨有意见？”
“哼，我倒要看看，她敢有什么意见！”
林笙怒骂一声，带着人冲进院子，也没留意到院子里有别的什么。
“老爷息怒，夭夭也是让我给惯坏了，所以才这么不知轻重，但她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有皇后娘娘给她撑腰的。”周氏边追边喊。
这话等于在林笙的怒火上浇油。
“给她撑腰？娘娘都罚她禁足了，还给她撑什么腰！我看她就是太过得意忘形，所以才会惹怒娘娘，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太子妃，她怕是给太子拎鞋都要捞不上！赔钱货！我花这么多银两养她，是让她来给我添堵的吗？”
林笙越说越气。
周氏泪汪汪的眼底藏不住快意。
没等她开口，他已经命令下人去把林夭夭拖出来。
院子里只有孤零零一间小屋子。
里面没有点灯。
不知为何，他们动静闹这么大，里面的人却仿佛没听到似的。
林笙以为林夭夭已经猖狂到藐视他的威严。
只有周氏知道，没人出来，是因为里面根本就没人！
周围安静得仿佛只有风声和虫鸣。
房门微微掀开一条缝儿，
从门口看去，里面黑漆漆的，好像根本没有人。
“夭夭她、她不会是偷偷溜出去了吧？这怎么行啊，她还在禁足呢，如果擅自跑出去，让娘娘知道了，咱们一家岂不是都要遭殃？老爷，这可怎么办？”周氏声音惊慌。
她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夭夭那小贱货，最近不知吃错什么药，好像变厉害不少，连她都吃过几次闷亏。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既然她不安分，那就早点弄死，也好给暖姐儿腾地方。
现在她手上最大的倚仗就是林笙，而最能牵制林笙的，就是他的皇亲国戚梦。
“这个孽障——”林笙怒喝，“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人？！”
下人听罢，立即往外跑。
周氏眼底露出笑意。
计划很顺利。
林夭夭为了逃出去，打晕看守。
这等于将把柄递到她手上。
林笙肯定不会放过她。
只要再让皇后对她失望，那太子妃的位置，就非她的暖姐儿莫属。
“老爷，你说夭夭明明被禁足，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跑出去？之前那件事我就觉得奇怪，太子殿下怎么会无故指控夭夭，还说什么捉奸在床，莫非她真的……”周氏眼泪不停打转。
不管今天林夭夭去了哪里，她都解释不清楚。
到时只要再用些手段，证明她已失身，不管林笙对她还有什么幻想，都不可能再让她进宫。
否则就是杀头的大罪。
“闭上你的乌鸦嘴！”林笙怒斥。
“老爷别生气。”
以往周氏被骂，都会觉得委屈。
但今天她心情舒畅，甚至看着林笙夺过下人手上的灯笼，气势汹汹踹门进去的时候，她还觉得心花怒放。
就在她等着林笙暴走的时候，期待的怒骂声并没有从那个寒酸的屋子里传出来。
周氏疑惑，上前几步。
没等她走到门口，院子里就传来尖叫。
下人匆匆跑来，说那边有具尸体。
周氏还没反应过来，林笙已经迅速从里面出来，二话不说给了她个耳光。
那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
周氏被打得七荤八素，跌倒在地。
没等她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林笙又急又怒的声音再度从头顶响起，“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叫大夫！”
大夫？
什么大夫？
现在当务之急，不该是先找到下落不明的林夭夭吗？
“老爷，您怎么了……”
“还敢问我怎么，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你那些废话！我告诉你，今天夭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娘娘责问起来，我就说都是你这无知妇人在嚼舌根，耽误时间！”
来往的下人脚步匆忙。
屋里点起灯。
周氏趴在地上，透过那虚掩的房门，终于看清里面的情形。
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的事，林夭夭并未离开，而是跟她的丫鬟一起，躺在桌椅凌乱的地面上，浅色衣裙鲜血斑驳。
而在那昏暗的烛光下，她脸色苍白，胸口看不出起伏。
周氏瞳孔放大。
“怎么会……”
“我倒要问问你，怎么会这样！”林笙的怒火无处发泄，又看到那血腥一幕，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他单手抓住周氏的领子，将她拎起来一些，与她对视。
那双眼睛里布满鲜红血丝。
“你是当家主母，为什么不给这间院子多派点守卫？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以后我升官发财都要靠她！她要是就这样死了，回头皇后直接把婚约收回去，我就让你也跟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