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炤缓缓从地上爬起,“这里是哪里?”
“少主没必要知道。”戚婆婆捂唇低咳了几声,先前打斗,她以一敌众,终是伤了些力气。
连炤低头拍着身上的灰尘,看不清他脸上神色,“戚婆婆,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戚婆婆哼笑一声,“这次,难道不是你把我引出来的吗?”
连炤顿了顿,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想要无任何后顾之忧的跟姐姐在一起,戚婆婆就成全我吧!”
戚婆婆眯起树皮般的眼皮,“少主当真想好了?”
见连炤点头,她笑不达眼底,“少主不要忘了,当初是老奴把你带离破庙,你才得以活到今天!如今,你却想要摆脱老奴,当真是令人寒心呐!”
连炤一脸冷漠,“当初,是你主动找来破庙让我跟你走,并非是我求着你带我离开。”
戚婆婆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看来少主是铁了心要与老身划清界线了?”
连炤敛着眼睑,抿唇不语。
戚婆婆眼底闪过一抹阴毒,“既如此,那少主就休要怪老身以下犯上了!”
说罢,她便抬手向连炤的脖颈抓去。
连炤向后弯腰躲开的同时,亦抬起一条腿踢向戚婆婆的面门。
戚婆婆侧身躲开后,抬起拐杖便向连炤攻了过去。连炤一边狼狈闪躲,一边在心中默数着数……
炉香阁门口,祁玉第n次伸长脖子往铺子里瞧,连炤怎么还没出来?都过去小半炷香了。
不会拉虚脱在茅房里了吧?
就在祁玉纠结要不要到炉香阁后门去看看的时候,一个伙计惊慌失色地跑过来找掌柜。
“掌柜不好了,阿财倒在后门茅房那里了!”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掌柜急忙跟着伙计跑去后门。
祁玉先是懵了懵,在想到什么后,脸色突然一变,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来到炉香阁后门,祁玉瞟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伙计,就去查看唯二的两个茅房。
然后,她心里一沉。
连炤不见了!
“阿财,阿财,你醒醒!”掌柜把阿财扶起,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
终于,阿财有了反应,“唔——”
“阿财?”
阿财睁开眼睛,一脸迷茫,“掌柜的?你怎么在这儿?”
祁玉见阿财醒了,连忙奔过去抓住他的衣襟询问,“阿财,我弟弟呢?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阿财揉了揉腰侧,那里还有一些酸麻,“我连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祁玉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连炤一定是被戚婆婆抓走了,她得去请在街上巡逻的衙差帮忙找。
祁玉出了炉香阁,牵着毛驴就去寻巡逻的衙差。
可她寻了半天也没见着一个衙差。
真是奇了怪了,刚进城的时候,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衙差,怎么这会儿却一个衙差也没有了?
祁玉拧眉想了一瞬,掉转驴头,打算去衙门报案。
就在这时,连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姐姐!”
祁玉倐地回头,就看到陆济牵着连炤从身后的街道走来。
她连忙跳下驴背,迎了上去,“连炤,你有没有事?”
连炤站定,微笑摇头,“姐姐,我没事。”
走近的祁玉却发现了他衣袖上的点点血迹,当下一慌,“你受伤了?”
连炤愣了愣,在想到什么后,有些懊恼地把手背到身后,“没有,这不是我的血。”
祁玉不太相信,把目光看向他身旁的陆济。
陆济斜瞥了连炤一眼,对她道:“戚婆婆已死,他袖子上的血迹是戚婆婆留下的。”
祁玉微张着小嘴,戚婆婆死了?
“我还要去一趟衙门,须先走一步。”如今戚婆婆已除,陆济把连炤交给祁玉后,就放心的离开了。
待陆济走后,祁玉去牵连炤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虽然祁玉的声音如常,态度如常,但连炤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
连炤心里顿时一慌,她知道他是故意离开炉香阁的了?她生气了?
不能让她生气!
“姐姐对不起!”
祁玉斜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连炤握紧她的手,老实交代,“……我不该为了引出戚婆婆,瞒着姐姐去以身犯险,害姐姐担心。”
认错倒认得挺快!
祁玉声音故意绷着,“下次还敢不敢了?不对,是还有没有下次了?”
连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下次。”
祁玉这才满意了,把他扶到毛驴背上坐好,自己牵着毛驴往城门走,“待会儿出了城门,你再跟我仔细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连炤连忙点头应下。
陆济从衙门出来,直接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示意车夫驾车离开后,他挑帘进入车内,低声禀报,“少爷,仵作已验查戚婆婆尸首。”
端木晔睁开假寐的双眸,看他。
陆济继续道:“戚婆婆确实被连炤用剪刀一刀致命。”
连炤的功夫是戚婆婆教的,他杀戚婆婆不可能会那么容易。端木晔手指轻敲在腿上,“你找到城南时,连炤已经杀了戚婆婆?”
陆济点头,“属下找到那个废弃的院落时,正好看到连炤拿着剪刀刺入戚婆婆心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当时,戚婆婆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端木晔抬眸看他,“如何不对劲?”
陆济抓了抓头发,“她表情扭曲,眼底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端木晔闻言,轻笑一声,“被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杀死,且这个徒弟不但年纪小小还是个眼盲,换你,你也会不敢置信。”
陆济想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什么?”城外官道上,祁玉扭头看向身后的连炤,一脸惊讶,“是你杀的戚婆婆?”
连炤抓住她两边衣角的双手一颤,声音喏喏的问道:“姐姐可是觉得我太过残忍?”
确实有点,但她相信如果不是自身性命受到威胁,连炤不会做出这么激烈的反抗。
况且,令她吃惊的也不是这个。
“戚婆婆不是会功夫吗?你又……怎么会杀得了她?”
连炤暗松一口气,不是觉得他残忍就好。
“我在她无所觉的时候,对她下了无色无味的软骨香,她越使用力气,药效就越发作得快。”
就像上次在六眼胡同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