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暖还没有来得及听到许平里的回答,两个人的交谈就被一声厉声的叫喊打断,“易向暖!”
接着就是他跑上楼梯的急促脚步和喘息声。
易向暖对于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回身去看,在他即将要冲进办公室的一刹那,许平里却比他更快,一个健步冲到易向暖的身边,一只手禁锢着她的双手,一只手环过她的脖子,用某个尖锐发凉的东西抵住,迫使她不得不抬头。
“许平里,你做什么?!”
易向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在心里暗道了一句疯子,自己也没有把握许平里的这一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别动。”许平里命令道,然后看着苏沉,道:“站住,你再进一步可就看不到你心爱的妻子了。”
苏沉和易向暖的反应一样,正要前进的步子只能生生顿住,努力缓和了面色后仍旧是不能避免的紧张道:“好,你放开她,有话好好说。”
许平里对于苏沉的表现很满意,他的眼神一直牢牢锁在易向暖身上,好像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她就会怎么样了。他笑了笑,揶揄他,“怎么,原来无所不能的苏沉也有害怕的一天吗?”
有。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弱点,看起来再无坚不摧的人也会有软肋。
苏沉似乎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直接挑明,“别废那么多话,直接说吧,你要什么?”
许平里赞赏于他的通透,对着易向暖小声道:“你老公倒是很明白,易向暖,你想不想看看他究竟愿意为你放弃到什么地步?”
“不必。”
“是不敢?”
易向暖翻了白眼,唇边嘲讽的意味明显。这是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她根本不需要用这么无趣的方法来检验什么。然而许平里根本不顾她的反对,继续对着苏沉说:“你的太太在我手里,不是看我想要什么,是看你愿意给什么。在你的眼里,你的太太值得多少呢?”
苏沉无所谓地笑了笑,视线转至易向暖身上的时候又变得温柔,“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他说这个答案的时候自信又骄傲,大概世界上除了关于她的事情以外,再没有其他问题的答案能够让他说的如此笃定了吧。
因为她是易向暖,曾经为了他背叛过家人的易向暖。
“哦?”许平里似乎还有点不信,再度向他确认了一遍,“就算是放弃你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公司?让你拿苏家所拥有的一切来换,也再所不惜?”
“不惜。”
许平里蓦地就笑了,那笑里好像带着认可,又说:“苏沉,拿所有去换一个女人,你不会后悔吗?”
易向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耳熟,再回神时就对上来自于苏沉的两道灼热的视线。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都寂静了,只能听到苏沉的声音,和千万树花朵盛放的模样。他说:“我只后悔她不在的那些日子,如果没有她,没有人和我分享,没有人懂我,就算我得到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他停了一下,然后认真道:“我换,我不后悔。”
在易向暖还沉浸在这份感动里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直禁锢着自己的那双手松开了。许平里毫无防备的说了一句,“听到了吗?这也是我答案。”
他松开一直环在易向暖颈部的手,轻飘飘地朝着旁边一扔,“啪嗒”一声落在办公桌上。易向暖和苏沉这才注意到那只是一支钢笔。易向暖懵了好一阵,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之前她问他,替姜心然揽责的那件事情。
他刚才把她挟持在那里不能动,搞了半天全部都是唬她的?
想透了一切的易向暖气不打一处来,向着他的方向虚虚踢了一脚,“许平里,你装模作样的很让人讨厌啊!”
“我帮你测试一下你老公的真心,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反过来怪我?”
“谁要你测了,我的男人我最懂!”
易向暖的这句话怎么说怎么有些炫耀的意味。
苏沉尽下量忽略两个人的吵闹,不动声色站到易向暖的身前,把她和许平里的距离隔开。许平里暗自在心里嘲笑了下苏沉孩子般的行为,长松了一口气,“你们走吧,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想改主意。”
现在的易向暖算是看透这个男人了,总是喜欢用一些最坏的表现来吓唬你,所以她一点也不怕,牵着苏沉的手慢吞吞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对着掰着手指玩的许平里说:“谢谢。”
两人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蒙蒙的月亮躲在云层之后,只能看到一点黄澄澄的颜色,像是挂了一层白纱。四下的街道都静悄悄的,时不时会有一辆缓行的汽车经过。易向暖捏了两下苏沉的手,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有关于许平里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跟苏沉说过半个字,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一提到这件事苏沉就来气,作狠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告诉我?刚刚的情况如果我不来,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今天晚上的他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情,可以得闲过来看一看她,可是等他到了她的小窝里却发现没有人在。幸好是他眼尖,在桌子上发现了那张被她丢在一边的名片,可能他也不会知道要到这个理疗室来找她。
易向暖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虽然她很想安慰苏沉,许平里就是装装样子,根本没有打算对她怎么样,可是他现在这种气头上,怎么会听得进去半个字?
“就是因为你每次都这么紧张兮兮的,我怕你坏了事情,所以才不告诉你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然而苏沉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郁闷道:“就算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易向暖,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