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那家丁越发不耐烦,大声说道,“不是给你们说了,要钱晚些再来吗!你聋了是不?”“这位大哥,您别生气。”王二娃弯腰赔笑道,“我们都听到了,可是我们两个小叫花实在饿得慌,我们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我们老早就听说陈老爷是个有菩萨心肠的大好人,他老人家爱民如子,所以我们两兄弟就厚着脸皮前来讨点东西填肚子,求您看在我兄弟年纪幼小,无父无母,您就随便赏点什么给我们吃吧!”那家丁刚才开始还有点生气,但听得王二娃跨自己老爷如何如何,心下还是觉得挺爽快,毕竟老爷有面子,做家丁的也跟着沾光,这是古时不成文的规矩。那人又看李潇暘年纪确实不大,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身单衣,手脚都暴露在严寒里,便生了恻隐之心。
王二娃见他有点动心,于是又说道:“这位大哥,我知道您和陈老爷一样也是个好心肠的人,我求您就赏我们两兄弟些吃的吧!这天寒地冻的,我们两兄弟实在饿得受不了,您随便给点什么剩菜剩饭,赏个馒头都行!”那家丁听他越说越觉得可怜,于是说道:“等着!”说完,他便进门去。片刻过后,只见用筲箕托着五个白面馒头出来,对二人说道:“拿去吧!”“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王二娃一边拿一边谢道。“赶紧走吧!”那家丁递给二人之后说道。
二人拿着馒头,沿着后门巷子一路出来。王二娃将一个馒头塞在嘴上,然后把剩下的馒头放进李潇暘的怀里,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先回去,我等晚上宴席开了,要点赏钱,就回来!”此时离二人离开寺庙已有两个多时辰,李潇暘确实很担心梁馨兰,于是点头说道:“王大哥,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嗯,我知道。”李潇暘一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馒头,一边快步往回走。
李潇暘出得城来,天上的乌云更加浓密了,风也吹得更加猛烈,城外的温度确实比城里低了许多。大半个时辰后,李潇暘赶回了寺庙。回到屋里,梁馨兰正躺在床上睡觉,身上裹满了皮毛。“妹妹!”李潇暘看见妹妹没事,高兴地跑到床前低声喊道:“妹妹!”“嗯。”梁馨兰睁了一下眼,继而又闭上,柔声说道,“哥哥,你回来啦。”“嗯,来吃点东西!”李潇暘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送到梁馨兰嘴边。梁馨兰伸手拿着,咬了两口,随即便放下。
正在一旁大口嚼着的李潇暘觉得有点奇怪,问道:“妹妹,你怎么了?”“没,没事。”梁馨兰缩了缩身子,说道,“我不饿,只是有点累,想睡觉。”李潇暘靠过来,感觉梁馨兰正在发抖。“妹妹,你怎么了?”李潇暘又问道。“我,有点,冷……”梁馨兰缩在皮毛下说道。李潇暘感觉有点不对,于是伸手到自己怀里捂了一阵,感觉手与自己体温无异之后,又将手伸到梁馨兰的额头上摸了摸。只感觉梁馨兰额头有点发烫,李潇暘急道:“妹妹,你怎么会生病了呢……”“我……我本来想,在外面挖点野菜……等你们回来之后,好……可以吃点……”梁馨兰闭着眼睛,皱着雏眉说道。
李潇暘一听,心里更加难受起来,抱着妹妹说道:“傻妹妹,不是叫你在屋里等我们回来吗,有我和王大哥在,哪需要你去找吃的!”“哥哥,都是我不好,你,你别生气……”梁馨兰低声说道。李潇暘一听更加难受,一改口气,说道:“哥哥,没有生气。傻妹妹,哥哥没生气。”李潇暘一边抱着梁馨兰,一边从窗户的破洞望向外面。外面天色尚早,李潇暘心想,如果等王二娃回来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于是李潇暘放下梁馨兰,从床板下面拿出一包稻草抱着的东西。他翻开来,一块玉佩和一对紫金银铃便露了出来。至入冬以来,李潇暘已让王二娃将他与梁馨兰二人的衣物等东西全部典当,换成了米和盐,现在就剩这块玉佩和紫金银铃了。八壹中文網
紫金银铃是梁馨兰母亲祖上代代相传之物,这东西乃是两串,刚好配成一对。每一串上面有两个非常小巧的紫色金铃,每个约有樱桃般大小。这些紫金铃均是用非常罕有的紫金,经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而将那紫金铃串在一起的细绳也是稀世珍品,是由韧性性极强、且不易磨损的北域冰蚕丝,通过精心编制而成。每当两个紫金铃相撞时,便会发出极其清脆悦耳的银铃声,直沁人心扉,故名紫金银铃。原本在两家遭遇大劫之前,这对紫金银铃都是绑在梁馨兰的两个小辫子上。当他们遭遇劫数后,李潇暘便帮妹妹取下,存放了起来。李潇暘将玉佩托在手里,看了两眼便放进怀里,然后将那紫金银铃包好,转身对梁馨兰说道:“妹妹,你在屋里等我,我去找大夫!”“不要!”梁馨兰喊道,“哥哥,不用找大夫。我睡会儿就好,你不要走开好吗?”李潇暘看着妹妹,心里一软说道:“好,我不走,我不走。”李潇暘躺在梁馨兰旁边,伸手紧紧抱住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李潇暘突然醒来。他喊了两声妹妹,见梁馨兰不应。他伸手摸了摸梁馨兰的额头,烧得更加的厉害。“妹妹!妹妹!”李潇暘又叫道。梁馨兰好像听到了,“嗯”了一声。李潇暘越发着急,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王二娃却仍未回来。李潇暘心想如果自己再不去找大夫,妹妹恐怕就危险了。于是他将所有皮毛都盖在梁馨兰身上,并放了一块馒头在梁馨兰手边。李潇暘伸手到怀里摸了摸玉佩,随即便起身出了寺庙,向城里飞奔而去。
来到城里当铺,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尖嘴猴腮,小眯眯眼,见他是个几岁小孩,又穿得破破烂烂,便说道:“小子,这是你偷的吧!”“不是!”李潇暘急了,心想:“我一身乞丐打扮,若说那玉佩是自己的,人家又怎么会相信?但若说出实情,别说换不到钱,恐怕连自己也保不住了,说不定又要被拐卖!”想到此处,李潇暘说道:“我捡的,那是我捡的!”“哼!你们这些小叫花都这么说!二两银子。”“什么?”李潇暘自跟王二娃谋生这半年来,虽然说对这价钱不能估的很准,但常识还是有的。他当初的衣物都让王二娃当了一两多银子,更何况这玉佩。李潇暘走到柜台前,踮起脚尖伸出手去说道:“拿来,我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