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的话落下,陆瑾骁的脸就阴了。
他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白起也一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这件事里,最难得恐怕就是陆向楠了。
如今这样,过家门而不入,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吧?田蔓不会无缘无故的害陆向真,所以韩美玉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田蔓和她的过节。
陆向真的死,无论如何与她也脱不了关系。
陆向楠夹在中间着实为难。
一想到这些,叶宁溪心里就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闷痛的喘不过气来。
陆向真确实刁蛮可恶,可终究罪不至死。她没有多内疚,却终究有些不忍。心里很不舒服。
她低着头,筷子在碗里漫无目的的戳着,半天一粒米都没有道口中。八壹中文網
“好好吃饭。明天跟我一起去。”
耳旁传来陆瑾骁的声音。她怔了一下,抬头疑惑的看向他。
刚刚白起明明说了,陆向楠提醒她别去。
她没把这话问出来,眼神里却满是质疑。
陆瑾骁微微皱了皱眉:“这件事总要解决。避而不见不是好办法。”
倒也是。这不像平常人家,这是他二叔家。整个陆氏家族里很有分量的一支血亲。根本避无可避。
“好好吃饭。”
陆瑾骁又看向了叶宁溪面前那只根本也没动什么的碗,语气稍微严厉的又催了一遍。
叶宁溪看着这张冷脸,没说什么,只能低头应付任务似的吃起了饭。
吃完饭,她就上楼了。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主卧,而陆瑾骁则睡在客房。除了必要的交流,便很少来打扰她。
这天晚上她想了很多事,夜里睡得不好,恍恍惚惚的做了一夜的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头都是疼的。
下楼就看见陆瑾骁在客厅里看新闻。看见她,他就起了身。
“衣服在这里,拿上去换了。”
沙发上放了一件纯黑色的羊绒大衣。
这是丧服了。
叶宁溪没说什么,听命的拿了衣服又折回楼上,换好下来,小兰已经将早餐摆好了。
吃过饭,她就随着陆瑾骁上了车。
陆向真的葬礼本来早该举行。但是韩美玉不甘心,她坚持要等真相查出才给女儿下葬,这才拖到现在。
因是陆家直系,陆向真就安葬在陆家墓园里。这个地方距离大宅并不太远,叶宁溪之前其实来过的,只是已经忘记了。
早上她起的有些迟了,到地方就更迟了。远远的就听见哀乐已经响了起来,而前方也已是一片黑压压了。
再走近些就听见了哭声。一听见这哭声,叶宁溪的心也跟着一紧。
山上的风冷飕飕的,钻到脖颈里,浑身都是凉的。她止不住打冷噤,朝那黑压压的人头看了看,有些却步。
这还是她失忆后第一次出现在陆家所有亲戚们面前。旁系,直系,外加关系亲密的商业伙伴和朋友,粗粗一看也有数百人。
这样的阵势让她很紧张,甚至恐惧。
她正朝前方望着,不期然的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手。
那掌心干燥温热,在这寒风瑟瑟的墓园里尤显得温暖。
“不要害怕。”
陆瑾骁侧脸说了一声。叶宁溪怔了怔,倔强的低语了声:“我没有。”
怕也是没办法的,就像他说的,这事终究是要解决的。
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沿着青石板台阶往上上,走到那人群中。
他的年纪在一群叔伯中算小辈,可自带威严气场,一到这里,人群就自动朝两边散开,给他空了一条道出来。
陆瑾骁就沿着这条道牵着叶宁溪的手一直走到最前面。
墓碑上悬挂着陆向真的大幅遗照,叶宁溪一看到这清晰的笑脸,就有种头昏目眩的感觉。
这就跟做梦一样,她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心头的压抑感越来越强烈,她没说话,只看着那庄严肃穆的墓碑。
一旁,陆瑾骁也还没说话,韩美玉和陆森就看到了他们。
陆森比韩美玉沉得住气,也知道眼前这人不光是他侄子更是陆家的当家人,他也不敢太造次,便只沉着脸没说话。
但韩美玉正在悲伤中,见不得叶宁溪,一看到她就瞬间崩溃了。
“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
她冲着叶宁溪直吼,要扑过来,却被陆森给拽住了。
“瑾骁。”陆森这才开口:“你这样不觉得太过分了?向真可是你妹妹。你非得袒护这个人,看在你的份上,我们也忍了。今天是向真下葬的日子,你这样带她来,不是给我们伤口上撒盐的吗?”
陆瑾骁的父亲陆正清早几年过世了,现在陆家这些亲戚中,陆森的关系跟他最近,备份也最高,所以他就算畏惧这个侄子,却也还是有底气训斥他。
韩美玉想到长眠地下的女儿就悲从中来,哭的不能自已靠在丈夫身上,陆向楠扶着他妈,看着陆瑾骁一脸为难。
其他人都不急着来蹚浑水,没人说话都只是看着。
陆瑾骁扫了一眼众人后,目光落在了陆森脸上。
“二叔。害向真的人已经被抓了。向真的死不能算在宁溪头上。我也为向真感到难过,但是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非要把账算在宁溪头上,我不能答应。”
“什么冤有头债有主?”
这话音一落,韩美玉就哭吼了起来:“那人为什么要害向真?向真根本就不认识她。还不是她叶宁溪惹了事连累了向真?”
这是个事实。
陆瑾骁没有反驳,他沉郁的脸默了默,那只攥着叶宁溪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朝墓碑上陆向真的脸看了一眼,他才道:
“即便是这样,宁溪也没有害向真的意思。她是无辜的。我今天来,一是祭奠向真,二也是跟你们把话说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同时扫向了其他人。
那神色竟如嗜血的鹰鸷一般。扫过来,众人齐齐一凛。
最后,这目光落到了叶宁溪脸上。
“叶宁溪是我妻子,是陆家的女主人。”
他冷冽的嗓音在这墓凄凉的墓园里显得极其的坚定,低眉凝视着她,那双眼睛如深潭一样,一眼望不到底。
叶宁溪的心被这话砸的止不住颤抖,呆呆的看着他,还没回神,手突然被他抓了起来。
一秒后,一个凉冰冰的东西突然套在了她手上。
这是什么?
她愣怔的低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