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分内城、外城、城郭三部分。
洛阳城的外城没有城墙,只有城郭。内城的城墙也不是御敌之用,而是为了区分贵族与老百姓,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地位最低的也要是富商才行。
内城的巷道,称为“闾”,即门内的意思。而“闾”中出生的孩子,大多属于官二代、富二代,当时称为“闾巷少年”,相当于后世那些“大院儿里的孩子”。
曹操、袁绍等就是闾巷少年的代表,两人一起抢人家新娘子、偷宦官家的东西……结交的人既有张邈这样的富二代、许攸这样的世家子弟,也有何颙这样的街头斗狠之徒……这伙人每天混迹于赌场酒肆,上演着一出东汉版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郭”则是区分外城与郊区的界限,“郭”也没有城墙,只有护城河——其实也起不到守护的作用,只是提供城市用水和水运而已。
内城和郭之间的外城,便是“里”,也就是平民百姓居住的郭区。“闾”和“里”是东汉时期城市的基本规划制度,称为“闾里制”,就是三国之后“里坊制”的雏形。
众人进入洛阳城已经是入夜时分,此时的洛阳城虽然也有宵禁,可还不像后世那么严格,仅仅是关闭内城的城门和闾门罢了,郭区居民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所以此时的洛阳内城中虽然有高档酒肆饭馆,但一到晚上就不怎么热闹了,真正热闹的地方反倒在外城郭区。
众人所去之处在洛阳东门外的马市。
糜章带着众人沿着狭窄阴暗的街道前行,四周的空气中满是粪便和牲畜的味道,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一个看起来颇为破败的大院,院门处竖着一面旗子,上书几个大字:“沈记车谒舍”。
谒舍,也就是客栈,汉代时称作谒舍,它专门服务做小生意的人,在马市附近颇多这种谒舍。
这种谒舍收费低廉,主要是为贩卖车马商贩的随从、车夫提供食宿,亦接待其他过往行人住宿及存车。
糜章在谒舍大门前停住了脚步,上前敲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听起来三短两长的节奏,看来像是暗号。
连续敲了数次后,院中传来响动之声,又过了片刻时间,院门从里面打开,一人手持灯笼出现在门口。
“梁田,是我!”看到出来的人,糜章高兴的说道。
“糜章?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家里让你回家吗?这是那边安置好了?”梁田借着昏黄的灯光认出了糜章,惊讶的问道。
“嗨,一言难尽,回头咱们哥俩好好聊聊,”糜章挥了挥手说道:“沈主事可在?”
“这些人是?”梁田很是警觉,他看了看刘辩等人,问糜章道。
“我带来的人你还信不过?放心吧......”糜章拍了拍梁田的肩膀,笑着说道。
“嗯......好吧,你随我来!”梁田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大门将众人迎了进去,又探头看了看身后的街道,反身将大门关闭。
这座院子颇大,里面稀稀拉拉的停了几辆马车,梁田带着众人七扭八扭的来到一处僻静的屋舍门前。
“谁呀?”听到梁田敲门之声,屋内有人开口说道。
“是糜章回来了,还带了些朋友......”
“糜章,你怎么来了?”片刻之后,屋舍大门打开,一位年约四旬,身材矮胖的男子走了出来。
“沈主事,你看糜章带谁来了?”糜章伸手虚引,姜玉儿和苏三娘走上前将遮住容貌的风帽摘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玉儿!这......这......真的是你吗?”看到姜玉儿的样貌,屋舍主人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颤抖着声音问道。
“四哥!四哥......”姜玉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喷涌而出,她猛的扑进沈主事怀里,像个孩子般哭个不停。
“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沈主事拍了拍姜玉儿的背,柔声的哄着姜玉儿止住了哭声。
“小姐,您别光顾着兄妹相认,还是先给沈主事介绍一下刘公子吧......”糜章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对,四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刘公子......”
众人上前见礼,分宾主落座之后,刘辩这才知道原来眼前之人叫做沈欢,乃是姜玉儿父亲姜成所收的螟蛉义子......
姜成可以说是司隶校尉府中资格最老的官员之一,他在这里可是干了一辈子。他作为司隶校尉府从事,是仅次于司隶校尉的官员,而且他负责的是司隶校尉府最为核心的事情-监督京师内各大小官员的行为举动,可以说是位卑权重!汉灵帝的时候,姜成甚至是可以直接跟皇帝对话之人。
司隶校尉部不但有监察之权,其下更是有由一千两百名中都官徒隶所组成的武装队伍,这可是一支不可小视的武装力量,而这支武装就是由姜成主管。
姜成被抓的主要原因多半就在于此,手握重权却又不支持大将军何进对付十常侍,这种人怎么能留?所以这才有了时任司隶校尉的袁绍对他的抓捕。
姜成有四个义子,沈欢排第四,所以姜玉儿称之为“四哥”。这四个人都是姜成从小培养出来的,对他忠心耿耿,如今这些人都分布在各地负责地方上的事务。
在抓捕姜成的同时,司隶校尉也安排人对这沈欢兄弟四人下手,其他三人猝不及防被抓后就地处决,只有沈欢见机不妙提前逃走。
等沈欢回到洛阳,却是得到消息姜成已死,姜府被查抄,姜夫人和秦氏被送入军营作为营妓。姜夫人当天就悬梁自尽,只剩下秦氏。
好在姜玉儿已然是逃走了,为了寻到姜玉儿,沈欢不顾危险留在洛阳城四处联系旧部打探她的下落。
为了不让秦氏受辱,沈欢托吕布军营主事徐平照顾,这才得知秦氏已然是有了身孕,秦氏能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欢在其中运作。
“四哥,玉儿代家父说一声多谢了......”姜玉儿起身欲拜,却被沈欢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