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杨素芹自杀的消息,正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晒太阳的非宜是一点都不意外。
杨芊芊其实不算无辜,但非宜并不想对她出手。
她也算有点心机,但不多。
“宜丫头,你去小傅家把鸡腿接回来吧。”
这么久没见,也怪想它的。
木君年杵着拐杖从屋子里走到院子外面,刺眼的太阳让他忍不住伸出手为非宜挡了挡视线。
“这么大的太阳,别把你晒黑了。”
木君年叫佣人把遮阳伞拿过来,非宜转手就拒绝:“外公,我哪有这么娇气啊。”
非宜明丽地笑了一声,从躺椅上起身。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见过鸡腿了。
上一次遛狗,还是孟翎奕在世的时候呢。
非宜搬进木家的老宅子也有些日子了,但一直都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
就像她坐上木家的车的时候,还是有种搭乘计程车的错觉。
这要是换作平时,非宜可舍不得。
她想着这次只是过去接狗,怕傅时渊工作太忙,所以没有提前打招呼。
“欢迎非小姐!”
非宜一进来,傅家的佣人便齐齐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有了傅时渊的吩咐,再加上两方的亲事。非宜已经被傅家的佣人默认为未来的少夫人了。
“非小姐怎么来了?这会少爷还没有回来,需要我打电话告诉少爷一声吗?”管家恭恭敬敬的过来询问。
“不用,我只是过来把鸡腿接回去,到时候我会和他说的。”
管家听非宜这么说,也只好作罢,但态度上依然不敢懈怠,让人又是端水果又是拿好吃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落了个招待不周的罪名。
少爷对非小姐的喜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那是一分一毫都不敢怠慢啊!
“不用客气,你们忙你们的就好。”非宜大方一笑。
听见她声音的鸡腿几乎是第一时间从它的房间里冲了下楼,连狗绳都挣脱了。
“汪!汪汪汪!”鸡腿对着非宜就是一顿嗷嗷乱叫,一张温顺的狗脸上写满了骂骂咧咧:你还知道来看老子?
但鸡腿口是心非得很,见到非宜的激动反应已经出卖了它。
这么久没见,它也怪想非宜的。
它在非宜身上蹦来蹦去的,撒娇着要非宜抱它。
“你太大只了,我抱不动。”非宜欲哭无泪。
她一个劲的地撸、着鸡腿的狗头,差点被鸡腿舔了一脸的口水。
正当非宜撸狗撸得起劲之际,一个佣人端着一碗药从旁边经过。
她站在电梯口迟疑了许久,始终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怎么了?”非宜牵着鸡腿走过去问。
女佣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张望了周围一眼,还是决定告诉非宜。
“少爷让老夫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壁思过,老夫人不肯,天天在房里闹脾气呢。”
“老爷子呢?”非宜好像从进门的时候起就没看到傅老爷子。
“老爷子不常在家,大多数时候都喜欢找朋友喝喝茶,下下棋,这个点估计也在。”女佣老实巴交的回答。
她不指望非宜能帮她什么,只是想要一个发泄口。
毕竟非宜在老太太生日宴的时候和老太太闹得也不太愉快,想来是不会向老太太告状的。
这时,非宜注意到了女佣手上有一片显眼的红。
女佣下意识的把手收回,但非宜已经看到了,
非宜:“这是?”
“是我不小心烫到的。”女佣说。
从她的表情和反应,非宜足以判断八成是和那老太太有关。
“老太太为难你了?”非宜干脆的问。
“没……没有。”女佣迟疑的回答恰恰就是肯定的回答。
她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弟弟,无意间被傅老太太听到了,此后就一直被针对。
老太太可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对佣人的私事产生意见的,傅老太太也算是第一人了。
“我来吧。”非宜接过女佣手上的药,“你告诉我怎么过去就可以了。”
非宜把鸡腿交给女佣,女佣动作十分犹豫。
非小宜可是少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向来和老太太不对付,让她端药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她纠结之际,非宜已经把药端过来了。
“还怕我下药不成?”她打趣了一声,步履平缓地走进了电梯。
搬进木家以后,非宜对豪宅里的任何设备已经不这么稀奇了。
和木君年这种怀旧风的不同,傅时渊家处处都是科技与狠活。
比如,电梯里还能看电视。
非宜随时不太懂其中的缘由是什么,但这个电视是怪好看的。
傅老太太的房间在二楼。
非宜从电梯里走出来,按照女佣的指示,往右边走。
非宜径直走进去,看到了,一扇贴着空白门牌的白漆门。
非宜把耳朵贴近门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也许是傅家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非宜觉得疑惑,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再敲。
依旧是没有回应。
非宜尝试性地扭动门把手,发现门是可以打开的。
没见到傅老太太,入目却是漆黑的一片。
即朝外面透进些微光线,依旧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非宜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
非宜准备离开,房间的门却在这时候咣的一声被关上。
非宜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无奈之下,非宜只得到处摸索着灯源的开关。
可他摸了老半天,除了光滑的墙壁,什么都没有摸到。
非宜把手上的汤药端稳,慢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就在她快走到房间的地板的中央的时候,非宜听见地板上响起了机械的转动声。
像是,齿轮?
难道是不小心触碰到什么开关了?非宜在心里产生疑惑。
她刚想放下汤药,拿出手机照明的时候,脚下一送,嘭隆一声就滑了下去。
是楼梯口。
非宜的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滚动,过了好几分钟才落地。
所幸没有造成什么大碍。
非宜缓慢地站起来,想从口袋掏手机,发现怎么掏都掏不出任何东西。
手机应该是在滚下来的途中掉出去了。
非宜刚跨出一步,灯光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入目是一个幽暗的室内,随处可见的化学器材让非宜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
实验室?
非宜的心在慌乱狂跳,眼皮也是。
这间实验室比傅时渊联合凉颂他们给她惊喜的那间规模要大得多,上面的仪器也要更为精细和复杂。
除此之外,实验室的各个角落里还立了好几个巨大的瓶子。
透明的液体在不断的冒出气泡,而瓶子里面的,是人!
不,准确来说,是尸体。
非宜一凑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福尔马林混合着什么其他的药水。
尸体在瓶子里保存得很完好,甚至头发丝都和活人状态时无异。
没吃过猪肉,非宜也已经见过了猪跑。
光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让非宜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她本能的想到傅时渊所做的可怕的人体实验。
本以为傅时渊和她在一起之后收手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的。
实验室里打扫的很干净,看样子是经常来。
这样庞大的实验室,光是维系它的日常运营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瓶子里的尸体非宜穿到这个世界以后,在新闻上见过。
当红明星,高智商博士,消失的八卦记者……全都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其中,年纪最小的,只有不到六岁。
高智商天才。
傅时渊建造这个实验室,为的就是方便他的人体实验。
通过移植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上的长处,打造出一个外表颜值优越且聪明绝顶的机械精英为他所用。
在这些瓶子的周围,非宜看到了一只用过的针管。
她想起妞妞那天和她说的话。
“坏叔叔要带我去打针,说是为了我能快点长大,可是每次打完针回来我都很不舒服。”
当时非宜还以为是妞妞信口胡诌的。
傅誉景和傅时渊……
非宜觉得站在这里都已经足够窒息了。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非宜想起傅时渊对她种种的好,像是做了一场美丽的噩梦。
非宜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时由远及近。
傅时渊来了?
非宜慌乱了一秒,选择了一个就近的位置躲藏。
“出来吧?”
傅时渊一身深色的西装笔挺,冷沉的脸色几乎和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非宜没敢动。
“我不杀你。”傅时渊觉得自己的眉心都在隐隐作痛。
回来的时候他听女佣说,非宜往这个方向走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任凭他走的再快,还是没能改变非宜看到这个实验室的事实。
“走。”
傅时渊把非宜像滴溜一个小鸡一样拎起来,拽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
再晚一点,一切就来不及了。
看傅时渊脚步急迫,非宜连反抗都忘记了。
又或许,是出自对傅时渊本能的信任。
好奇怪,明明已经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非宜心里那一份对傅时渊的信任还是没有就此崩塌。
傅时渊,我是得有多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