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哭得很文静,红着眼睛,眼泪一连串往下滚,鼻音有些重,说起话来有点断断续续。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看他。
她从来不惹薛怀朔生气的,这么剧烈的冲突更是从来没有过。哪怕她觉得是哥哥不对,还是不由自主去注意薛怀朔的情绪,怕他生气。
薛怀朔比她高上许多,小姑娘还不到一米五,整整矮了他三十厘米,一起出去,谁都能一眼看出是对兄妹,从来没人误会。
那么大的身高差,她偷偷去看薛怀朔的动作就很明显。
薛怀朔又是心疼她,又是生气,剧烈的情绪冲击让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思考。
“晚晚,饿不饿?和哥哥一起吃点面条好不好?”他低声说:“晚晚已经十五岁了,要长成大人的。长成大人是一件好事,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晚晚被他牵着,走到桌边,还在默默地掉眼泪,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薛怀朔,也不说话。
“饿不饿?”薛怀朔十分不自在,低声又重复问了一遍。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妹妹哭了,也很久没遇见妹妹任性了,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晚晚依旧不说话,只是哭。
薛怀朔被她哭得发毛,手足无措地拿毛巾给她擦眼泪,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明天带晚晚去看医生。晚晚不喜欢吃零食,就直接扔掉,不准藏起来。以后也不准自己做饭,营养师说要吃什么就吃什么,说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一直是家里做主的人。
虽然晚晚想要什么东西都会买给她,有什么事情晚晚撒撒娇就依她了,但是大事还是全部由薛怀朔来拿主意。
他这么坚定,她知道这件事没有退让的余地了,擦干净眼泪,蹲着从柜子里找出最贵的小零食,打算能吃多少吃多少,把损失挽回来一点。
她披散着头发,虽然还是小孩子的身高,但是毕竟已经十五岁了,侧脸已经有了一点女孩子的柔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姑娘哭得很文静,红着眼睛,眼泪一连串往下滚,鼻音有些重,说起话来有点断断续续。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看他。
她从来不惹薛怀朔生气的,这么剧烈的冲突更是从来没有过。哪怕她觉得是哥哥不对,还是不由自主去注意薛怀朔的情绪,怕他生气。
薛怀朔比她高上许多,小姑娘还不到一米五,整整矮了他三十厘米,一起出去,谁都能一眼看出是对兄妹,从来没人误会。
那么大的身高差,她偷偷去看薛怀朔的动作就很明显。
薛怀朔又是心疼她,又是生气,剧烈的情绪冲击让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思考。
“晚晚,饿不饿?和哥哥一起吃点面条好不好?”他低声说:“晚晚已经十五岁了,要长成大人的。长成大人是一件好事,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晚晚被他牵着,走到桌边,还在默默地掉眼泪,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薛怀朔,也不说话。
“饿不饿?”薛怀朔十分不自在,低声又重复问了一遍。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妹妹哭了,也很久没遇见妹妹任性了,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晚晚依旧不说话,只是哭。
薛怀朔被她哭得发毛,手足无措地拿毛巾给她擦眼泪,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明天带晚晚去看医生。晚晚不喜欢吃零食,就直接扔掉,不准藏起来。以后也不准自己做饭,营养师说要吃什么就吃什么,说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一直是家里做主的人。
虽然晚晚想要什么东西都会买给她,有什么事情晚晚撒撒娇就依她了,但是大事还是全部由薛怀朔来拿主意。
他这么坚定,她知道这件事没有退让的余地了,擦干净眼泪,蹲着从柜子里找出最贵的小零食,打算能吃多少吃多少,把损失挽回来一点。
她披散着头发,虽然还是小孩子的身高,但是毕竟已经十五岁了,侧脸已经有了一点女孩子的柔美。
薛怀朔冷不丁地又加了一句:“晚晚以后还是一个人睡。哥哥年纪大了,老是和小孩子待在一起也不太好。”
小姑娘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话还没说,眼泪已经又流了下来。
“哥哥。哥哥。”她用以往撒娇的语气去抱他的手:“晚晚知道错了,晚晚认真吃饭,晚晚去看医生,求求你了哥哥,我晚上害怕……”
薛怀朔不为所动:“凡事都有个开头。”
他不会哄,干脆不哄了,想到刚才她哭着说不要长大要哥哥,甚至隐约有些后怕,觉得他们好像走到一个满是迷雾的悬崖上,再往前一步就什么都变了。
这一年的薛怀朔已经23岁了,他19岁就跟着师姐师兄去找外包项目,20岁就加入了师兄的创业团队,23岁已经在商场上跌爬滚打三年整了。
他不再是那个孤零零的少年,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小姑娘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不该做,什么是错误的。
他硬得下心来。
他们是从这天开始分房睡的。
也是从这天开始慢慢疏远的。
以前晚晚放学了,会依偎着他,给他讲学校的趣事。晚上临睡,要攥着他的手,和他说哥哥晚安,明天早上见。
他们还会在一起聊周末吃什么,薛怀朔去买菜回来,晚晚的厨艺很好。
现在薛怀朔不让她往自己怀里靠,晚上也不和她睡在一个房间,不和她手牵手。
营养师给她制定了菜谱和锻炼计划,每月去医院再检查一次。
虽然医生说她没什么太大异常,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很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估计觉得他身上衣服都两三千一件,怎么养的孩子还会营养不良,是不是故意虐待。
晚晚一直不怎么说话。
医生问她就答,让做什么做什么,除此之外就没了。
医院走廊上,有家长和他交流:“青春期的小孩真的好难管,话也不说,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唉。”
薛怀朔说:“是啊。”
不交流,就会慢慢的,越来越没有话说了。
薛怀朔给她很多钱,怕她受委屈。关心她的成绩,请她的老师吃饭,给她的朋友送礼物,还悄悄跟踪过几次她上下学,怕她被人霸凌、怕她被小男生欺负。
高中三年,她从一个矮墩墩的小孩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越长越好看。小时候就很甜很可爱,长大了又平添了几分柔美,俏生生地立着,时不时有男孩子用眼睛偷看她。
学业很重,不黏着他了。
薛怀朔不让她和自己有太多的肢体接触,说长大了要避嫌。
所以小姑娘撒娇也少了。
其实薛怀朔的意思是,撒娇可以。但是他不好明说,也不好主动提起。
学业重要。
女孩子更要好好念书,以后才有出路,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只有盼着她好,盼着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也盼着能和她多说些话,她能撒撒娇,说哥哥我今天不想吃营养餐,我们去吃炸鸡好不好。
他一定立刻答应她,开着车带她去吃炸鸡,喝高糖可乐。
要是她撒娇,说哥哥我们今晚再一起睡好不好,就一个晚上,就只牵牵手,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我明天要考试,你答应我好不好。
薛怀朔就迟疑很久,然后再勉为其难地答应她,还告诫她没有下次。
但是晚晚一直没说过这些请求,也没撒娇。她乖乖的。
薛怀朔也一直没有机会答应她。
晚晚高考考得很好,比平常多考了三十多分,能上最好的大学了。
薛怀朔很高兴,给她办升学宴,给她办护照,想带着她出国玩。
但是晚晚说她要和同学一起去毕业旅行,早就答应了的。
她已经成年了,十八岁,要念大学了,有些别扭地来和他商量。要是不答应的话,恐怕就没有下次了。她再也不会来找他商量这些事情。
晚晚念书很厉害的,她会在家里的电脑上浏览招聘家教的启事,时薪很高,够养活一个小姑娘了。
她又不乱花钱。
薛怀朔已经能赚很多钱了,他十分忙,也没空花钱,期盼小姑娘多花些钱,让他赚钱有意义。
可是小姑娘还是很节省。
毕业旅游由老师带队,很安全,大家都是同学,家境都不错。
薛怀朔只好让她去玩。走之前,他买了好些生理书籍,放在显眼的地方,引导她去了解,不要被男人骗了。
18岁的小姑娘,要上大学了,也是谈恋爱的时候了。
这一年薛怀朔已经26岁了,他有想过去谈恋爱,但是总找不到合适的。
觉得不如他家小姑娘好看,不如他家小姑娘乖,不如他家小姑娘什么都好。
大一回来的那个寒假,护照还是用上了。
薛怀朔给小姑娘办了签证,两个人飞去夏威夷玩。
他不缺钱,没有像寻常旅游选几个岛玩,而是慢慢逛过去,都玩一遍。
岛上好多日料店,中餐厅的烤鸭做得最好,小姑娘都挺爱吃的,玩得也很开心,有时玩累了甚至会靠在他背上睡过去。
现在有许多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以为他们是情侣,抑或者是私下的情人。
小姑娘英文很好,遇见就笑着纠正。
她玩累了,睡着了要他背回去那次,路上遇见个花店。
花店老板也认错了他们的关系,怂恿他给自己伴侣一个惊喜,他买了花,放在她枕边,谎称是红蔷薇。
小姑娘也不起疑心,揪着花瓣闻,浅浅地抿酒,很惬意的样子。
薛怀朔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谈对象,要不要再多给她钱,小姑娘笑着说不用,他有钱,让他多花点,沉没成本上去了,就不舍得离开了。
薛怀朔也笑,说什么时候带回来,让他把把关,别让坏男人给骗了。
晚晚已经完全是女人的模样了,最后一点稚气也褪去了,又娇又媚,嗓音很甜,喝了一点葡萄酒,脸上有红晕,好看得惊人:“我不会看错人的,哥哥相信我。”
薛怀朔去给她拿冰淇凌,回来的时候见她望着海,不知道在思念谁。
他觉得有些寥落。
她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从他熟悉的样子变成了陌生人。
事故发生在清晨八点零七分。
薛怀朔坚持称那是场事故。
一月十三日八点零七分,140余万本地居民和难以记数的游客都收到了一条短信。
灰框黑字,所有字母大写:导弹正向夏威夷飞来,立即寻找掩体。
酒店里已经有很多人尖叫着冲了出去,路边的警车闪动着红灯,街上乱成一团。
导弹会在二十分钟内降落,他们住在市中心,逃出去的希望约等于零。
薛怀朔有些手抖,他小声地对她说对不起。
晚晚才刚念大学,要不是他坚持过来玩,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她念了这么久的书,吃了那么多苦,还没过几天好日子。
晚晚听他说完,起身去把窗帘拉上了,然后对他说:“哥哥,我想要。”
她披散着头发,脆生生地喊“哥哥”,有点像从前撒娇的语气。
一月十三日八点四十五分,第二条消息传来,警报解除。
后来的调查显示,这是一场误操作导致的误报。
第二条短信发来的时候,他们刚开始没多久,甚至连安全措施都没有。
薛怀朔认为,他要是立刻看见了那条警报解除的短信,一定不会继续下去的。
可惜他没看见。
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什么也顾不上了,甚至在最后的那个瞬间,恍恍惚惚地想:
和晚晚死在一起,也算是好结局了吧。
他很用力,小姑娘挽着他的脖颈,笑,说哥哥我没有谈对象,我骗你玩的,你轻一点,我不会跑的。
她的位置能看见那条短信,但是她没喊停,也没提醒他去看短信。
这姑娘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勾着他再来一次。
总之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
15岁和23岁的年龄差很大,但是21岁和29岁的年龄差就可以接受了。
薛怀朔决定再也不去夏威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