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戛瓦当,不是谁都可以被称呼麻姑的。
麻姑在古时候又称寿仙娘娘,民间信仰的女神,这在当地是带有神化的敬称。
央拉麻姑面对他们,依旧是跪坐在那里,她的神色很淡然,有种早已看穿世俗的不在意,对于这几个不请自来的外来客,表现得也很平静。
那句对杨珊说的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她说:“我没有想到你们还活着。”
这个你们,指的是杨珊和邵友儿。
杨珊在她旁边跪坐下来:“我们想要把它送回去,您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圣湖吗?”
“现在是找不到的,”央拉麻姑指向外面,“圣湖只在雨天才会出现。”
“也就是说只有雨天才能进去?”
黑眼镜老实不客气的想要去研究那个古钟,被央拉麻姑那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看着,这才尴尬地把手放下来。
“只有雨天还不行,圣湖是活的,它没有固定的地方,只有神门开启,你们才能进入,而下雨,是唯一能找到神门的方法。”
央拉麻姑说得更加详细。
许念生问她:“那片山林里的村庄又是怎么回事?”
杨珊他们几个在那里被困了三天,出来后村庄却自己消失了。
央拉麻姑还没说话,她怀里的小姑娘‘咦’一声,歪着脑袋伸出手去指他的头发,像是发现了什么,双眸里满是新奇。
央拉麻姑按下她的手,低头跟她说了一句他们都听不懂的语言,估计是当地的土语。
许念生只依稀听出来什么拉姆,不懂是不是小姑娘的名字。
等麻姑说起时把视线转向他,许念生基本上可以肯定,她没有认出来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自己曾在十几年前见过。
说到底他的变化还是挺大,如果认出来了,他可能还会怀疑这是有人设了个局在这里等他。
而现在麻姑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很早以前,有人专门守着圣湖,他们的村庄就建在圣湖的旁边,可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到山林里面有人出来了。”
关于圣湖的事情,这么多年,完全是因为这些事情是代代相传。
而这里的麻姑是唯一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人。
王胖子跟着蹲下来:“这个很早以前,是有多早?”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央拉麻姑的话让王胖子抬头,跟后面那几位一对眼——这家伙的确实是有够早的。
谷怀信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古钟上挪开:“您能说说圣湖的由来吗?”
央拉麻姑摇头:“说不了,没有人知道圣湖是怎么来,它就是突然出现在那里,就像有个人说那里应该有一块湖泊,然后它就出现在那里了。”
“那我要是说一声那里没有湖泊,它岂不是就消失了?”
王胖子咕哝一句,结果还真被那麻姑给听了去。
她掀大眼皮看去,道:“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王胖子还真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一下被说得哑口无言,算他多嘴了还不行。
“我们这次进去,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杨珊真心求问,再进入一次那个地方,她和邵友儿这两个属于“二进宫”的,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实在不能不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招神容易送神难,那个圣湖,不是谁都可以下去,它要是不想走,你也没办法。”
“老人家,您要这样说,那已经死去的那两个,他们身上的邪神要是无聊了跑去逛个街,那不得把咱人类都给干灭绝了?”
这么厉害的邪神,但凡跑出一两个,那岂不是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
王胖子还真是认真问的,生怕这狗屁邪神是个什么病毒。
“邪神离开了圣湖,只能附身在人身上,它们会找时间杀了被附身的人,一旦被附身的人死了,它们也会很快死去。”
央拉麻姑嘴里所说的‘邪神’,并不是普通话里邪神这两个字的发音。
她说的是当地称呼,估计是杨珊听了之后不知道用普通话怎么翻译,就说了一个大概与之相近的那个意思的称呼。
王胖子挠头不理解:“这邪神是吃饱了撑的?怎么还喜欢自杀的时候拉个人陪葬,还真是有够邪的。”
“被邪神缠身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人是看不见它的,除非能把它送回到圣湖里,才有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央拉麻姑如实相告,但是具体需要怎么做,就连她也不知道了。
离开钟楼后,黑眼镜提议要不要多找个人问问更保险一点?
杨珊叹了一口气:“央拉麻姑是戛瓦当最年老的一个麻姑了,只有这里的麻姑才有资格去碰那个古钟,刚才在她怀里的小女孩,将来就是下一任麻姑,但你也看到了,她还那么小,我想她应该不会比央拉麻姑知道得更多了。”
当年许念生在这里见到的老人都已不在人世,他看着后山,猜测着老头要是真的有什么秘密,该不会就是他曾经守过圣湖?
后来嫌弃这生活过于枯燥乏味,就跑出来当流浪汉了?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位老板,咱这是等下雨之后再进去,还是现在就动身啊?”
黑眼镜尽职尽责的询问她们两个的意见。
毕竟现在急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两个被邪神附身的人。
邵友儿下意识去看杨珊,她不是一个会自己拿主意的人。
“明天一早进去,”杨珊没有犹豫,“我查过最近几天的天气预报,未来一个月全部没有雨,我们不可能再耽误一个月,而且上次我们也是在没有说会下雨的时候进去,最后还是下了两场雨,所以与其在外面干等,不如进去碰碰运气。”
她说得有理有据,也正好跟他们的想法一样。
戛瓦当没有招待所,当地人也不喜欢有外来客进入他们的家,自然也就没有受到任何招待,他们只能在外面扎起帐篷过一夜。
“怪不得这地发展不起来呢,咱这几个肥羊来了,也不说有人上来敲一笔,真是不会做生意。”
王胖子支起锅,还以为今晚不用自己做饭了,尝尝当地的特色也行啊。
谁成想这里的人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除了央拉麻姑,其他人跟他们语言不通,好奇过后居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真是头一次想花钱还花不出去的。
“这不挺好的,”黑眼镜懒散的坐在地上,“多省钱啊。”
两人真是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观念的不一样。
“老许,你去哪?”
看到突然站起来往外走的许念生,杨珊在后面拿着碗喊他。
许念生头也不回:“放尿。”
“懒人就是屎尿多,”王胖子叮嘱道,“马上开饭了,记得洗完手再回来。”
许念生没回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杨珊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旁边的谷怀信抬眼,拉回她的心思:
“杨小姐,或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明天的安排?”
杨珊闻言扭头,对上谷怀信的视线:“……”
谷怀信坦然迎视,唇角轻挑,自始至终挂着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