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至少还有一周或半个月才会下雪?”
许念生回头,如愿看到了在雪景中的格拉寺,和他预想的一样震撼。
好像多看一眼,心里就多一分平静。八壹中文網
这确实是个很适合修行的地方,老头当初选择来到这里诉说自己的故事,多年后他走上同样的一条路,在同样的地方倾听这个或许跟他有一点关系的故事。
心情出乎意外的平静。
至少他现在并不排斥这个结果。
昂吉就说:“天气都是说不准的,老天爷想下,它就下了,人怎么能干预呢。”
冬天什么时候下雪,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说得准的。
雪景虽美,但他们此刻连一顶帽子都没有,很快头发里,衣领里塞满了雪。
皮肤上的温度把雪融化,从衣领流到衣服里,冷得人直打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快冻得麻木。
而这场雪随着时间推移,下得也越来越大,渐渐开始下成鹅毛雪。
才到中午,山路上的积雪已经埋脚,许念生只能看到昂吉模糊的身影走在前面。
他不停地提醒他们小心脚下,千万不要脚滑,因为在他们另一边是一小面断崖。
长时间看同一个景物,人很容易恍惚,以至于当他被谷怀信扑着压到雪里,人懵了一下,才又很快反应过来有情况。
两人借势滚到下坡一块石头后面躲起来,离那面断崖的边缘只一个脚的距离。
枪声很响,没有装消音器,听起来不像是之前在小旅馆的那伙人。
而且他们躲起来后,射击没有继续,对方只有一个人。
且只在雪地里埋伏着等他们冒头。
许念生飞快判断目前的局势,双方都没有动,这也形成了一个僵局,他们不可能一直在下坡躲着。
本来鹅毛雪看得就不是很清楚,对方埋在雪里,更加难以判断位置。
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我吸引火力,你上。”
许念生说着翻出了遮挡的岩石,枪声很快追赶上来。
那个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跟上的,他刚一冒出来,一发子弹穿过大雪打过来,许念生头一偏,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
甩起的发尾有点烧焦的味道,这人就是冲着取他的命来的。
而且此人身手不差,定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许念生躲过一击,枪声只响了一声,谷怀信就已经快速锁定了对方的位置,他动作很快,仿佛眨眼间就到了对方藏身的地方。
他踩住对方的长枪,把那人从雪地里拽出来,膝盖快速出击,被那人抬手挡开,一个拧身从他手上挣脱。
打近战比的是身手,那人也是个练家子,他挣开谷怀信,贴地一滚想去拿枪。
许念生赶上前,左脚踩住枪身,右脚踢向他的面门,逼得那人后仰退开。
他紧跟而上,脚跟把枪踢远,不料那人还留了一手,藏刀出手,一道寒光冲他横砍而来。
许念生腰腹一紧,凌空侧翻躲过,哪知这满是积雪的地方到处布满了暗坑。
他整个人陷进去一半,那人快速捡回自己的枪,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谷怀信突然冲那人喊出一句鄂榅克语,同时扑身撞偏他的枪口,拉着那人从斜坡滚下断崖。
砰的一声,许念生一缩头,感觉那一枪打在他的头顶上。
紧跟着不知哪里来的轰鸣声,整个空气仿佛都在跟着震动了几秒。
抬头看去,只见得两边山顶有一大团的白色烟雾如海啸般倾泻而下。
他突然意识到雪崩了,那人拿的猎枪,打一发发出的声音特别大。
呼啸的风声一阵比一阵紧,又是个窝风,山顶容易积雪的地方,雪就只会更厚。
许念生从坑里爬出来,走到断崖边一看,到处白茫茫一片。
断崖下面是一条浅沟,两边的山体夹着这条沟,雪崩的时候,两边的滑塌都往这条沟里聚集。
现在那条沟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连带着谷怀信一起,不知道埋了多厚的一层。
难怪那人要在这里埋伏,他早就计划好要是没能一枪打死他,也能利用雪崩埋了他。
许念生赶紧把希达从兜里拿出来,强制开机把它放下去。
爬下断崖花了他两分钟时间,丢下一块石头,试探着往下踩,积雪差一点没到他的胸口。
鹅毛般的大雪不停地加重他的负担,他只能一点点摸过去,五分钟过去了,四周除了他,没有多余的一点动静。
开玩笑吧,谷怀信那家伙会死在这种地方?
他还没有完成他父亲当年没有完成的事,老喇嘛才告诉他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放手去做就是。
要是他死在这,第二氏族那些人岂不是要手撕了他……
许念生已经冷得快要没有知觉,突然不知道要是谷怀信真死这了,他要怎么回去,怎么跟他的族人说,被你们寄以厚望的人,被一场雪崩搞没了?
这太他妈离谱了!
雪花挂在他眼睫毛上,他的视线一片白茫茫,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希达钻到哪里去了他也不知道。
当他看到前面五米的地方,有一抹蓝色慢慢拱出雪层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被冻得有那么两秒的懵逼。
谷怀信今天没穿蓝色的衣服,他整个脑子只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那抹蓝色突破雪层,手里还把一个人拖了出来。
许念生的视线在那人脸上聚焦,才反应过来的,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一开始攻击他的人穿着蓝色的藏袍,看到他,也没有继续掏出枪要杀他,而是对他说:“你,过来帮忙。”
那是一句带着口音的普通话。
许念生此时已经奋力朝他们“游”过去,听了只想翻白眼,我用你说。
他摸上谷怀信的脉搏,一边感受着代表生命的跳动,一边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跟那蓝袍藏人艰难地把他扶到平地上。
蓝袍藏人半躺在地上喘气,许念生没理他,自顾给谷怀信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狗日的再不醒,他们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他捏住谷怀信的鼻子和下巴,两次人工呼吸,继续胸外按压。
按了两下,谷怀信皱着眉咳了一声,睁开眼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