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重重人高的萤灯花丛。
约莫走了两刻钟就到了一处参天大树。
这棵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树腰起码有三四米宽。
黄衫女子立于树前,温柔一笑,“小郎君,到了这你们就算安全了。
只是天色已晚,你们主仆二人要不到我家暂住一晚,明早再赶路。”
墨无鸣目光微敛,略一思索便应下。
“那就麻烦姑娘了。”
林亦扇以为墨无鸣要拒绝,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答应。
没人征求她意见。
至于为什么,因为她是婢女呗。
黄衫女子对着大树念了几句听不懂的术语。
瞬间开出一道树门。
“二位,请随我来。”
跟着黄衫女子进了树门,里面别有洞天。
先看到的就是红莲花池,走过小石桥就是一茅草屋。
一路都被石灯台照亮。
萤火虫在莲叶间来回飞动。
处处彰显野趣。
“树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
林亦扇不免有些感叹,修真界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所到之处都如画中游。
怕她坏事,墨无鸣回头跟她叮嘱,“到了别人家,少说话。”
“知道了…”
林亦扇老实跟在最后,进了茅草屋,桌上已经摆好饭菜。
屋里还有一着粗布敞胸袍的高壮男子,又听黄衫女子介绍,“这是我兄长,阿勒炎。”
“哥,这是我在谷里遇到的明公子和他的婢女。
我看他俩似乎迷了路所以就带了回来。”
“今晚在家里留宿一夜。”
“随你。”阿勒炎很是冷淡,转身去了厨房又添了两副碗筷。
“坐吧,一起用饭。”
人虽话少,但格外讲待客之道。
林亦扇对俩兄妹的印象不错。
刚要捉裙坐下,就听到耳侧墨无鸣的直言拒绝。
“多谢,我与婢女已经用过晚膳,就不打扰二位用饭。”
兄妹俩听他说吃过,也没勉强。
反而将主仆二人先送到客房。
又客气了两句。
黄衫女子才转身出了客房。
只要被冠上主仆二字,男女同一间房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幸好有名无实。
他没叫她端茶倒水伺候。
林亦扇单手支着下巴颏,正当百无聊赖,瞥见边上有纸笔,立时灵机一动。
“公子,你把口诀再给我念一遍吧,我用笔记下。”
墨无鸣眼皮未抬,薄而淡的唇,说出来的话还是不中听。
“不念。”
“哎哟,你再念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成天翫日愒月,又没修真根骨,就算倒背如流也无用。”
他语气冷冷,穿一身红衫也没感觉多添几分烟火气。
少年老成这个词就是为他量身而造。
林亦扇暗瞪了他几眼,玩日凯月?
什么意思?
是说她成天吃喝玩乐嚒?
被他刺了一句,又不大听得懂意思。
“不写算了!我睡了。”
她合衣躺到床上,扯了点被角嗅了嗅,确定没臭味才盖在心口。
夜幕沉沉,繁星点点。
空气中多了隐隐荷香,甜丝丝的香气无孔不入。
渐渐让人生了难耐热意。
林亦扇觉得热,扯开被角尤嫌不够,还将交领衣衫扯开了些。
奇怪,屋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闷热?
油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灭。
屋里黑得什么都看不清。
她想喊墨无鸣点灯,又想起他好像在打坐,喊了也没用。
坐起身,凭记忆摸黑往外走。
只是掀开帐帘,绕过竹子屏风。
就看见五六米远的窗边竹榻上,有两道在月色下相贴的人影。
如鬼影重重。
光影明灭中…
一静一动。
月色溶溶,莲香袭人。
似乎还能听到女子的嘤咛喘息。
林亦扇一脸坏笑,了然于心,难怪要吹熄油灯。
怕自己打扰了少年郎的好事,很知觉地蹲在屏风边偷看。
虽然她有些近视,看得也不甚清楚。
但能用耳朵听啊。
窗边盘腿打坐的年轻郎君像是忍了许久,沉声拒绝。
“姑娘,自重。”
“郎君,你看看我啊,奴家对你一见倾心,不求长久,但求一夜之欢。”
女子如叹似怨地卑微求欢,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
偏偏某人不解风情。
墨无鸣掐诀的手背青筋直冒,眉心拧得死紧,“不可,无名苟合实乃最下作。”
“岁月短暂,郎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奴家自愿,你又何苦拿凡人戒律苦束自己?”
黄衫女子一双玉手摸到墨无鸣腰间,娇滴滴的嗓音甚是惑人。
“来吧,明郎…奴家帮你宽衣。”
屏风后的林亦扇听得想笑,怕自己真笑出声,捂住嘴巴又侧耳细听。
窸窣的脱衣声响。
又丢下一根长条,应该是腰带。
黄衫女子见他只是嘴上拒绝,身体却格外诚实,于是贴得更近,使出浑身解数撩拨。
时间仿佛变得难捱。
平日几下就穿好的衣衫,似乎成了累赘。
细碎破吟……
衣袂交迭。
正当林亦扇觉得两人应该到了成就好事之际,“啪”地一声响。
屋里响起女子的凄厉惨叫。
“啊——”
这么猛吗?
也不知道温柔一点。
赤莲玄鞭勒住黄衫女子的脖颈,倒刺尖全部刺进皮肉。
蓝色血液自伤口流出。
千机链困住她的双手,丝毫不能动弹。
想要挣扎,链条就越紧。
“郎君,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了…放了奴家,奴家再也不敢了。”
黄衫女子泣泪求饶,根本没想到一介凡人出手如此狠辣。
元阳夺取不成,反被他用法器捆住。
“妖孽,速死!”
墨无鸣自幼习武,即使不用灵力,挥动鞭子也是游刃有余。
更何况还是蛇精的法器赤莲玄鞭。
被认了出来,噬血妖也不再装弱女子,立时显出原型。
一声嘶吼。
房门“砰”地被劲风刮开。
阿勒炎闪身入内。
电光火石间,墨无鸣摇响桃枝铃。
抽甩两下赤莲玄鞭,在风袭迎面之前贴上隐身符。
几个转身绕到屋子的另一侧。
夹起屏风后吓呆住的林亦扇就逃出了茅草屋。
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夹住,林亦扇以为是什么妖怪绑了她,等嗅到熟悉的味道才知道是他。
不知道是什么功法,她看不见墨无鸣,整个人横在半空朝莲花池小桥移动。
“伤我二弟!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身后人追出茅屋,嘶吼声震得人耳朵发痛。
“啊啊啊啊——”
衣裳碎裂,震飞四散。
阿勒炎显出噬血妖原型,几个凭空横跳,好几次都差点追到他们。
“啊!快快快!无鸣!他快要咬着我鞋了!”
林亦扇上下左右的伸缩腿,生怕自己被那一张血盆大口咬到。
这怪物两米有余,长着牛身,狮脸,长獠牙,头顶还有一对黑色长角。
被咬上一口,估计连骨带肉都不够它嚼两下。
墨无鸣回甩一鞭,被噬血妖横跳躲开。
……
“吼——拿命来!”
茅屋边跌撞出一只怪物同伙,浑身蓝色液体肆流,也像没有痛觉。
一只都难以对付,现在又冲出一只。
林亦扇吓得要死,只能破口大骂。
“天眇子!你大爷的,死哪去了?”
“再不来,你徒弟就要跑断腿了!”
夹着她在莲池逃命的墨无鸣听得心烦,冷声厉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