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诚很聪明,只是从小养的精细,除了念书的事儿鲜少操心。如今自己操心了,马上就从沈珺没说出的话中明白了什么。沈珺顺势坐在旁边,目光落在那些一层层堆砌的武器上,开口:“你为何这次科考未下场,为何而来府城,以及你的那位……和你一起在在角街忙活的神秘人。事无巨细,先说出来与我听听。”
沈诚苦笑。“我原以为你不会过问这些事儿。”
沈诚摇摇头。见他出现在府城,沈珺和沈家其他人都一副淡然的样子。沈诚原以为自己出现,好歹也能让人有点儿反应,至少宋瑜和沈珺不该如此平和才是。但越是两人态度平淡,他越是心里难受。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安抚好了自己,结果这个档口沈珺问起了。还真是……折磨人。“此前倒是不在意,不过现在关乎案件,自然要问的清楚一些,你即便不说,等这些东西被衙门的人带走,你便要对着衙门的酷刑和知府大人说了。”
沈诚呼吸一滞。他未曾想到这方面。顿了顿,只能无奈的全盘说出。沈诚没有下场科考的原因很简单。他被除名了,日后也不能再科考。上次院试,沈诚的成绩便不好,沈洪越偷偷在背后花费了大价钱,最后让他得了个秀才的功名。沈洪越钱给的多,做的隐蔽,最开始也没有被查到。但架不住沈家大房不是只有一个沈诚。沈洪越的妾室生下的儿子比沈诚年纪就小了两岁,在当家主母手下讨生活不容易,偶然之间听到了沈洪越在书房与人的谈话,知道沈诚的秀才来的有猫腻,偷偷的给报官府了。当然,这事儿最开始家里不知道。只知道某一天,忽然官府派人来抓,去问此事。沈诚什么都不知道,但却被安上了买卖功名的罪名。瀚州府辖区内这两年对这些本就查的严格,沈诚这事儿,自然也就从重处罚。科考除名还是少的,本来作为交易的人,沈洪越和沈诚还应当有牢狱之灾的。最后不知道沈洪越求了谁,两个人放出来了。但是沈家大房多年的积蓄却花出去了大半。科考舞弊的事儿查的悄无声息,加上沈洪越花钱到位,最后这事儿没有大范围传播,沈珺他们离开诏县接近一年,也没有关注过,所以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所以,没有下场,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下场科考的资格了。”
沈诚神色有些落寞。当初他还是书院人人看好的种子选手,人人都说他未来前途无量。可是如今……沈诚抹了一把脸,扭头:“事发之后,父亲想让我接手家里的铺子和酒楼,日后做个商人也好,总归家里还有些家底,只是我鲜少接触这个,不敢拿家里的祖业练手,所以才来了府城。”
这话不对。沈珺神色微妙。不敢用家里的祖业练手,但沈家名下又不是没有那些小铺面。来府城,一下子盘下这么多的铺子,花费的银钱可多了去了,赔了,岂不是比败了一方祖业更加严重?而且……沈诚没有练过手吗?他怎么记得,诏县十里香坊被针对的时候,隐隐就有他的后手呢?不过沈珺没有打断他,示意他继续说。沈诚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盘下角街的铺子之前,我来过几次府城,想看看哪里合适做生意,周肃便是我在那会儿认识的。”
“周肃那人,神神秘秘的,在府城朋友也多,我与他们熟悉之后,也曾带着二弟过去见他们,后来我不在府城,他们也相互之间有所来往。”
沈珺问道:“所以,沈炎那次胡闹,来我们家铺子要借钱,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便是周肃的朋友?”
沈诚想到那事儿,脸上也有些不悦。“是,说是当时几个人开玩笑,下了个赌注,二弟输了,要拿出一百两银子,他性子单纯,信以为真,又刚刚与二叔吵了架,只能豁开脸面去找三婶了……”见沈珺脸色不大好,沈诚赶忙道:“事后他便知道错了,所以心头愧对三婶,一直没敢再去你家。”
“嗤。”
沈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倒也不必为了一个堂弟粉饰太平。沈诚抿唇,“总之,他拉不开脸回家,只能回诏县了。”
“我听闻他回诏县以后,又离开了,最后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似乎在另一个县城。”
“是,我当时已经与周肃打算合作,让他帮我采买一些用得上的东西,他一直没能有个差事,我是他堂兄,自然想拉他一把,一起好好经营角街。”
沈珺又想笑了。内涵谁呢?他们倒是兄弟情深,显得他格格不入似的。“行了,那说说这些武器的事儿。”
这个才是重头戏。沈诚面色严肃了稍许。“那天……”*天色擦黑,沈珺还未回来,李氏和宋瑜都坐不住了的时候,楚知府府上的小厮过来传消息,说沈珺晚些回来,现在正在楚家有事儿。李氏一边埋怨他让人传的消息太晚,一边又奇怪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赶在今天刚刚考试完。但总归知道人好好地,心头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行了,咱们吃饭吧,瑜娘啊,你饿坏了吧,赶紧吃,你先吃。”
一家人吃了饭,又洗漱完毕各自散回了自己院子。沈珺还未回来,李氏不可能让宋瑜一个人待着,她也没着急搬走,哄完了孩子,就躺在软塌上眯着,等着沈珺。结果这一等等到了半夜。宋瑜和李氏都睡着了,还是半夜孩子饿了哭了,两人醒来,发现沈珺居然还没回来。“说晚点儿回来,这可真够晚的。”
李氏迷迷瞪瞪,抱着大哭的虫虫哄着,让宋瑜先给果果喂饱。宋瑜半坐着,秀眉微蹙:“别是真有什么大事儿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此前大火的事儿,面色都变得深沉了起来。谁知道这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悄悄的脚步声。“珺哥儿?”
李氏猛地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