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衍走出病房时,外面空无一人,迟野早走了。
虽然知道他不是会等人的性格,但初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白眼狼。
十分钟前。
迟野关门时用劲不小,“砰”的一声重响引来过路病人的注目礼。迟野凶狠地瞪视回去,对方怕惹麻烦连忙扭头走了。
迟野靠着墙,心底涌起一阵烦躁。他手习惯性揣进兜里想找烟抽,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早晨出门时把烟盒丢给初衍了。
而一想到初衍,迟野心里就更烦。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城东混迹多年,有两条处世准则是已经写进了迟野骨子里的:第一,要想活着,就得比谁都狠;第二,不管闲事能让人活得更久一点。
所以他虽有暴戾血腥的一面,但极少失控,更别提像昨晚那样为一个女人打架。
而迟野之所以茫然、甚至愤怒,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管了初衍的闲事,却根本找不到那样做的原因。
此刻,迟野一个人站在病房外,眉心紧蹙,与昨晚相似的怒火又叫嚣着沸腾起来。
他讨厌这份自己都说不清、完全陌生的焦躁和愤怒,也讨厌初衍带他来这里,她凭什么这样做?以保护者的姿态替他说话,他需要陶敛原谅吗?他压根不在乎那些!
而更令他厌恶的是:刚才在病房里,他不仅没有反抗,反而一直在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节奏走。
……他从没这样过。
迟野感觉到有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道,正将他往某个方向大力拉拽。而自己负隅顽抗,恼怒又恐惧,似被困的野兽。
迟野闭上眼,心里有道声音在说:“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野……野哥?”
突然,有道声音传来。
睁开眼,不远处站着一个短发女孩,正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是真的在放光,饿狼扑食的那种光。
迟野突然有点心累。
这女孩大名傅紫,也就是那天贺蓝嘴里的“小紫”,le现任队长……地下车队中颇有名气的中二精分萝莉,人美话又多,特别喜欢迟野。
傅紫又惊又喜,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迟野,快走几步过去挽住少年的手臂,“我操,我想死你了!头发都因为相思病掉秃了看见没!”
“……”迟野嘴角一抽。
傅紫话唠,好不容易抓住迟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眨巴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吗?还是来看谁?是这间病房吗,怎么不进去啊,到底来看谁啊我认不认识啊……欸,别走啊!野哥等我啊——”
迟野走得更快了。
傅紫气喘吁吁在医院门口追上迟野时,他正拦下一辆出租要上去,傅紫猴一样跳到另一侧上车。
司机忍不住回头:“小心点啊,那边不让上车的。”
“没事儿师傅,我一向运气好。”傅紫笑眯眯地说完,转头看一脸阴郁的迟野,“你说是吧野哥?”
“wubar。”迟野懒得理她,报上地址后就不说话了。
傅紫一挑眉:“这还就上午呢你去酒吧?人酒吧欢迎么?我看还是别了吧,要不要跟我回队里,你好久没过去大家都……开心坏了。”
迟野瞥她一眼。
傅紫连忙三指对天以证清白:“我没有!我想你想得肝都疼了,这不趁还有一口气在来医院瞧瞧……”
迟野:“……”
傅紫咯咯笑:“幸好没什么事儿,因为遇到你啦。”
迟野冷嗤一声,神情却终是柔和了点儿,浑身的戾气也不知不觉散了一些。
傅紫看进眼里,笑得更灿烂了。
迟野在半年前离开le,队里年纪最小的傅紫接任队长。傅紫人虽然冒着傻气,但办起正事儿来果敢凌厉,车技也是毋庸置疑的顶尖。这半年迟野几乎没怎么在le露面,她和贺蓝两人把le打理得井井有条,比起迟野当年毫不逊色。
三年下来,le的规模由最初的五人团扩大到十二人。核心圈还是那几个老车手,新加入的车手会在严苛的训练和筛选下被决定是否能融入le核心。而那天初衍在狮山见到的,都是贺蓝带来一块儿玩的新人。
傅紫说:“贺蓝说下月初那场赛你会过来看?是真的吗!”
迟野恩了声,手机在掌心里翻来覆去,不时摁亮屏幕,似乎在等什么。
傅紫一脸疑惑:“……你买彩票啦?”
迟野动作一顿,紧接着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锁了放进兜里,说:“出赛队员确定了吗?”
“哦,乐哥这次没规定人数,我跟贺蓝讨论了下选了六个人,三新三老。”说起正事,傅紫也认真起来,“那仨到le还没真的上过赛场,正好让老二带他们练练。”
迟野点头:“比赛是霍乐牵的头,训练赛虽然有训练赛的玩法,但还是要小心。”
霍乐那几个车队手黑,平时赌赛为了赢什么都做得出来。霍乐在海城势力不小,上下关节打通,闹出人命来就以意外了事。近些年由于各方施压,愿意出资下赌的人越来越少,地下世界中除了老牌车队和le这些后起之秀,普遍入不敷出,渐有衰败之象。
僧多粥少,利益至上的时代,难保霍乐不会借训练之名趁机出阴招。损失一个车手,甚至一辆车,对每个车队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傅紫神情严肃,道:“le一个都不能缺。”
迟野眸光一动。
下一秒,傅紫大声一吼:“霍乐那老畜生要是敢动到le头上就等着瞧吧!我tm抄家伙干死他!”
这一嗓子跟惊雷似的炸开,吓得司机猛地一抖,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屁//股。
迟野揉揉眉心,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