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一脸奸笑,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是呢,奴才听说皇上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太子嘴角微微扬起,“如此看来,本宫这一步棋还算是走对了。”
自皇后殡天后,他便整日意志消沉,自觉自己身边再也没了指望。尤其被乌眼鸡皇帝打了那四十大板后,他甚至悲痛欲绝,想要自尽。可偏偏此时庄子萱却忽然出现,她一番犀利的言辞,让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柴巍再次唤起心中熊熊的野心。他是太子!是中宫嫡出!只有他才配做上那个皇位!无论如何,他必须守住太子的位置,绝不能让贵妃与七皇子的阴谋得逞。小太监眼见主子又露出久违的笑容,也不觉跟着笑起来。刚扯起嘴角,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着问:“只是殿下,虽然百姓们对七皇子是骂声一片,可皇上他也并未给七皇子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呀。皇上如此偏心七皇子,当真是叫人气不过!”
柴巍将他的气愤收进眼底,确实毫不在意的轻巧道:“此次虽然没能让父皇重重严惩我这个废物七弟,不过我们得到的好处可不小。”
其实京中关于七皇子的传闻,便是他命人散布出去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其一,便是要让柴恢既失去百姓的民心,也同时失去父皇的君心。而其二,便是可以借此事瓦解柴恢与林若敏的关系。试问一个女子,谁能够接受自己未来的夫君与另一个女人痴缠不清。只要贵妃与林丞相不结为一党,他便还有机会。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当真是举世无双。不过方才,他乍一听闻乌眼鸡皇帝并没有处置柴恢时,心头怨恨与嫉妒交加,只觉得比起他,父皇更宠爱那个废物柴恢。直到听到后来,他这才转危为安。虽然父皇并未处置柴恢,却想要取消柴恢与林若敏的婚事,这一举动无疑说明了她也怕林丞相扶持七皇子。在这件事情上,他无疑与乌眼鸡皇帝站在了同一立场上。如此这般,他还怕什么呢?小太监虽跟随柴巍多年,此刻却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思量半晌还是不解的摇摇头。“恕奴才愚笨,奴才还是不懂。”
“父皇无情,他原本若执意扶持七皇子,本宫便没有任何办法。可如今他居然也开始忌惮柴恢与贵妃一党,这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吗?”
自从上次那四十大板差点儿让他一命归西后,便将他对这冷酷君王的最后一丝情意也尽数消解了。对于亲情,他再也不报有任何幻想,如今的父皇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称谓。而他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坐稳太子之位,等乌眼鸡皇帝去世后,登上他的宝座,一统天下!这一次,小太监终于懂了,他一脸狂喜得道:“这般说来,殿下是不是可以开始着手,想方设法赢得林家郡主的芳心了?”
林丞相在朝中势力庞大,谁若能够笼络到他,争夺皇位的胜算自然更大。贵妃如是,他何尝不是这般想。只是此刻,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涌出那个义正辞严,满眼赤诚的美貌容颜。“庄子萱……”他不由得轻唤出声,幽暗的眸底划过犹豫。若论美貌,庄子萱与林若敏各有千秋。可若论性格与才华,那便是拍马也难追。一个是有着虚伪嘴脸的世家贵女。而另一个却是敢作敢为,看似横冲直撞,实则却不愿向权贵妥协的倔强少女。如果放在从前,他稳坐东宫之位时,他必定想也不想便请父皇将庄子萱许配给他。可如今他势单力薄,眼看着太子之位都将拱手他人。他没有权利去选择心中所想,只有娶了林若敏,才是他如今唯一的活路。正在他心中暗下决心,庄子萱却缓步走了进来。望着正坐在软榻上,一脸斗志与野心的太子,她眉头微微皱起。方才她就站在门外,将里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原本她还疑惑,到底谁才是宫外传闻的幕后推手。如今看来是太子准备反击了。不过这也难怪,身为皇子,哪一个不想君临天下?尤其是柴巍,他坐上太子之位如此多年,若是不能登上皇位,对他来说便是一败涂地。不过他们怎么争斗都与她无关,她只需管好自己的事,不让自己被这宫中无穷无尽的争斗漩涡卷进去便好。缓步走到软榻前,她将药箱放在一旁,又命宫人褪去太子的衣衫。就在她专心检查伤口时,太子却忽然发问。“萱太医,若本宫没记错,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不知可否想过自己的婚事?”
虽然已经暗暗决定,要与柴恢争夺林若敏,从而得林丞相的支持。可当面前的少女出现在时,他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的一丝悸动。庄子萱哪知道太子竟也对她抱了这种心思,微微一怔,脑海中不自觉划过敖霄那张如谪仙般的冷漠脸庞。不过转瞬,她便凝眉反问:“是谁说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便要嫁人?难道人生在世就只能按着别人的活法来活吗?”
她来到这个世界纯属是一个意外,如今她的性命随时都可能丢掉。这种时候怎么还能奢望拥有一段甜蜜而美好的婚姻呢?人有时候越是期望什么,就会越失望。既然如此,不如放平心态,这样便是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会觉得那般失落。柴巍愕然,笑着摇摇头。“这话若从别人口中说出,只怕会惊掉下巴,可从你口中说出,本宫竟然觉得理所当然。”
是啊,她一向便是不安世俗,离经反叛的倔强之人,总是能说出让人讶异的言论。可正是这种与众不同,却成为他心中一束明亮的光线,将他心中的阴暗照亮。眼底划过光亮,他又继续试探。“如此说来,萱太医如今是没有要成婚的打算了?”
问出此话,他双手攥成拳头,手心甚至因为紧张微微发汗,此刻他真心期望她能给出确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