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盛怒的乌眼鸡皇帝听的这话,顿时泄了气。他一心只想着洗去赵国带给他的羞辱,却忽略了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东西。双手死死按在龙椅之上,他不甘的凝眉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还要受到旁人挟制,那种无力感,非亲身经历无法体会。敖霄静默的站在原地,仿若没有听到他无奈的叹息一般。因为他知道,乌眼鸡皇帝的怒火已经平息,如今理智占了上风,他也没有什么好劝解的了。就在此时,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再次提议。“皇上,依臣只见,赵国再次陈兵边境,定人是有条件想要达成。不妨请赵太子过来,再看此事如何解决。”
几乎就在声音落下的同时,门外响起福安尖细的通报声。“赵太子到!”
很快骨瘦如柴的赵元稷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衣,佝偻着身形,缓缓迈进御书房中。他刚一走进来,原本刚刚缓和下气氛的御书房再次变得十分紧张。乌眼鸡皇帝晦暗的双眸中涌动着火光,不待他躬身行礼,便压抑着怒吼质问出声。“赵太子,你赵国再次陈兵边境,到底意欲何为?”
赵元稷惨白的脸上勾起难看的笑容,声音有气无力。“陛下莫恼,此事我也是今日才刚刚听说,想来我父皇是怕陛下挟持了我,这才派兵压境。”
“放屁!朕何时挟持你了?你在我梁国境内好吃好喝,朕还专门儿为你开府建衙,便是我梁国臣子也没有如此待遇,你还想怎样?”
乌眼鸡皇帝自然不会信这种鬼话,闪着寒光的冷眸直刺向赵元稷,恨不能让他直接毒发身亡。“陛下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身为赵国太子,如今却之身在梁国境内,哪怕我父皇放心,群臣和百姓只怕也会有所担忧。”
“更何况早前我已传信回国,已与贵国联姻,待与公主成婚后便会归国。可如今成婚时日早已过了,我却未能回国,群臣与百姓们担心贵国悔婚,并挟持我也是在所难免。”
自觉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他故作虚弱的捂着胸口猛咳两声,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他清楚的很,梁帝根本不想将六公主嫁给他,当初比武招亲便可看出。只是如今婚约已经许下,他若想反悔可没有那么容易!乌眼鸡皇帝何等精明,立即捕捉到他话中隐藏的深意,神色一转,故作悲伤道:“赵国国中之人不知还情有可原,可难道赵太子也不知?朕的皇后,也是六公主生母刚刚过世。并非朕阻拦,不让你们成婚,只是按我梁国礼制,生母亡逝,子女至少要守一年孝期,更何况是一国之母。”
还真是冠冕堂皇,张口闭口便是礼仪规程。这种拙劣的演技还想骗他?“话虽如此说,可我赵国没有这种礼制,若父皇执意发兵,只怕我也没办法阻拦。”
他说的一脸惋惜。心中却得意的紧。在梁国的这一段时间,他可不是白待的,对于梁国国库中的银粮他是了如指掌,以梁国现在的国力,根本无法出战。正因如此,他笃定乌眼鸡皇帝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将六公主即刻嫁给他这一条路。听得此话,敖霄不由的将目光转向如骷髅架子一般的赵太子,从前便知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不想竟然如此诡计多端,当真是防不胜防。而今之计,乌眼鸡皇帝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看来将六公主嫁出去和亲是唯一的出路了。乌眼鸡皇帝气得咬牙切齿。“皇后新丧还不出半月,身为嫡女的六公主便要出嫁,这事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让百姓民声鼎沸,其影响之深远无可估计,你知道吗?”
此刻他已经被气晕了,这些根本都是梁国的事,与赵国要有什么干系,赵元稷恨不得梁国大乱,如此赵国才有机会趁机壮大,将梁国彻底擦踩在脚下,称霸一方。不屑的勾起嘴角,他幽幽地道:“陛下说错了,我与六公主的婚约可是两国之间的邦交。一旦达成,便可使两国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百姓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心生不满?”
他巧舌如簧,甚至将白的说成黑的,可偏偏乌眼鸡皇帝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反驳。若是可以,他真想现在就砍了赵太子的狗头。可他知道赵太子若是在梁国境内出了任何闪失,那么赵国与梁国之间必有一场无可回旋的战役,而粮草短缺,他们必输无疑。若到了那时,他将付出的远远不止一个公主那般简单。一番权衡利弊后,他强忍住心中澎湃的杀意,极为不甘的吐出一句。“既然赵太子言尽于此,朕自然没有理由回绝。宣旨,即刻挑选黄道吉日,令六公主与赵太子成婚,举国同庆!”
最后那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可为了不失去更多,他只能选择承受百姓们的非议。乌眼鸡皇帝一生叱咤风云,说一不二,可今日却是他最耻辱的一天。双手大力的几乎要将龙椅碾碎,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他要踏平整个赵国!赵元稷自然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森冷杀意,不过他却丝毫不在乎。在他看来,梁帝再诡计多端也已年老,他既然今日能将它逼上绝路,来日自然也能让他缴械投降。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他微微躬身。“多谢陛下,那本宫便等着好消息了。”
说完他飘然转身,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敖霄,眸底划过莫名的得意与挑衅。那对视转瞬即逝,却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不知为何,敖霄却觉得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况且他不过一介武将,为何要向他挑衅?可不论他如何思索,却无从得知答案。半个时辰前,太子寝宫。柴巍背后的伤已经好多了,他小心翼翼的坐在软垫上,神情自若的对着身旁太监问:“本宫听说父皇叫柴恢去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