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萱听到“萱儿”两个字,整个人微微一僵。这名字只有父亲庄范和敖霄才会如此称呼她,虽说他与柴爻关系不错,可听他叫起来,却觉得有些别扭。不过碍于他是个病人,她也没反驳什么,随即问道:“对了,昨日柴恢的话你可听见了?”
提起这事,柴爻眼底闪过恼怒,咬牙道:“我便知道,除了他没人会想要害死我!”
庄子萱眸中也划过几分冷意,沉声道:“虽然已经知道是他做的,可奈何我们没有证据,否则便可以直接拉他下水,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其实不仅柴爻对柴恢与贵妃恨之入骨,庄子萱又何尝不是。想当初柴恢在庄家遭难是提出退婚,还庄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而贵妃又几次三番想要杀了她。若非她想出一计,施针让柴恢暂时不能生育,且只有她才能解,只怕她现在已经上黄泉路了。只可惜如此好的机会,他们却找不出破绽与证据,当真是失算了。柴爻眼中恨意滔天,胸膛不断起伏着。“其实我早该知道他想要杀我之心,却一直没有防备,是我自己不中用!”
庄子萱暗叹一声,宽声安慰道:“五殿下,你也不必这般怨自己,这种事谁事先也预料不到,更何况他用这种阴险的手段,哪怕事先有防备也未必就防得住。”
说完,她微顿了顿,又继续道:“索性如今解药已经有些进展了,想必三五日内定能研制出解药治好你的。”
柴爻闻声,眼底抹过一丝柔情,声音变得有些暧昧。“萱儿,幸好有你在,我相信你定能成功的。”
不知为何,他对庄子萱竟有一种盲目的相信。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却响起一声骨骼捏紧的噼啪之声,只是声音极其细微。再加之柴爻如今被疫病困扰,神情懒怠,根本不曾察觉。不过发出这声音的本人却瞳孔骤然紧锁,神情紧张的望着里面的动静。直过了片刻,发现两人没有察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赵元稷的手下,如今随柴爻一同来到江南的陈环。自从被柴爻救下之后,她便渐渐的喜欢上这个憨直却诚恳的男人。并且应赵太子的吩咐,她一直留在柴爻府上,以求又机会时里应外合。为此,她着实欢喜了一阵子。虽然就在府中也不能时常见到柴爻,可只要能偶尔看到他,她便心满意足了。可就在方才,当她看到柴爻眼中闪过的微妙情愫,她心中的嫉妒登时涌了出来。她本以为只要留在她身边救足够了,可没想到,她这样的冷酷之人,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人嫉妒的发狂。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哪怕庄子萱并未回应,她也觉得心中无比的妒恨。只是她并非那等没有脑子的女人,不会冲出去与她对质败坏了柴爻对她的好感,更不会表现出对她有任何不满。毕竟赵太子曾吩咐过,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庄子萱受伤,否则她定会让她在不知不觉死去!对于外面的情形,庄子萱根本无从察觉,她与柴爻说了一会子话,便起身向自己房中行去。当她走出房门时,外面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任何人留下的一丝痕迹。刚回到房中,厨房便送来了晚膳。脚不沾地的忙了一整天,她也觉得有些饿了。刚拿起筷子,不想又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她皱了皱眉,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不悦的嘀咕一句。“这还有没有完了!”
虽然不知是谁,可这一天天事儿也太多了,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真是烦不胜烦!正如此想着,房门已经被轻轻推开,当看到来人时,庄子萱先是愕然,随即便不由自主的扯起嘴角,兴冲冲的起身迎上去。“你回来了!”
不用说,能让她展露笑颜的人,除了敖霄还能有谁。虽说他们是一同下江南,可自从到了江南后,两个人分头行动,各有各的差事,真是连见一面都难。这不,两个人已经是两日不见了,她甚至有种三年不见的错觉,恨不能立刻黏在他身上。可碍于面子,她也只是端庄的笑了笑,装的跟个大家闺秀似的。敖霄自然察觉出庄子萱的不对劲,眉头微凝,垂眸问道:“萱儿,你怎么了?”
庄子萱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刻意了,忙有些尴尬的摇头,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啊!没、没什么啊!”
搪塞过后却发现他还用那种疑惑的眼神望了她,不觉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快做,你两日不再,可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敖霄闻言,神情陡然凝重起来,二话不说做到椅子上,忙问:“什么事?”
庄子萱在脑海中理了理思绪,这才将柴爻被柴恢暗算染上疫病,还有下午遇见李怀仁的事通通告知他。听完这一切,纵是以敖霄的沉着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手掌紧攥着桌角,漆黑眸中闪烁着寒光,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李怀仁现在何处,我这便将这个祸害抓住!”
眼看他要起身,庄子萱伸手压住他的手腕,冲他摇摇头。“无虞,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可当下尽快研制出解药,解救江南百姓于水火才是首要任务。李怀仁的事,不如等研制出解药后再说吧。”
她心知面前的男人一心为梁国着想,尽早抓住李怀仁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乱子,可当下着实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敖霄一怔,显然有些不甘,几次三番让这个狡猾的狐狸从手中溜走,如今明知他就在附近,却不能对他动手。不过转瞬,他便也想通了似的点点头,表示默认。她说的对,当下最要紧的便是百姓们的安危,这比什么都更加重要。就在二人短暂的沉默时,外面响起一声恭敬的声音。“萱太医,李大人要小的将今日报上来的患病人数呈给您过目。”
庄子萱闻言,连忙起身开门,并将纸条接过来,谢过那小厮,这才又关门走回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