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丈夫碰见沈莺莺的时候,沈莺莺的脑海浮现了一些画面:
就看见有个人正拿着批灰刀,涂抹灰浆,然后再将土砖搭在墙上,再抹上一层灰浆。
男人砌着墙,旁边赫然一具被土砖架着的尸体。
既已知此人便是凶手,见他假装激动的样子,沈莺莺就觉得作呕了。
沈莺莺双手抱胸,继续看死者丈夫表演。
死者丈夫又想上前推沈莺莺,不过这次沈莺莺巧妙地避开了。
【抚今追昔】这技能减修为!少用!
见沈莺莺躲开,死者丈夫迟疑了一会儿,冲向了大理寺正在搬运尸体的人马。
彼时的尸体被放在载舆上,由两名差役各自抬着一边。
死者丈夫突然冲过去,抱住了载舆上的尸体。
“娘子啊!娘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其他大理寺差役上前把他推开,哪里想到他又执拗地想要冲上前去。无奈之下,掌事的只好眼神示意身旁两个差役。干脆上前,一人一边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架了起来。
“娘子!娘子!”死者丈夫还在扑腾,努力眨眼睛想要挤出一滴眼泪,可惜半天也挤不出来。
“别妨碍大理寺办案,论罪可押入大牢!”说完,两个差役上前,合力把他推倒在地。
男人一屁股都坐在地上了,还在做戏。
“我的娘子啊!你都这么去了,结果那什么云飞燕还要污蔑我是杀你的凶手!为夫我真的很委屈,我真的想现在就同你一块去了!”
死者丈夫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动鬼神,然而他嘴里的狗屁神探,只是弯起眉眼,笑盈盈看着他。
“那你就去啊。”
一句话把凶手语噎住了。
他也就是说说!像他这种没良心杀妻犯,狗嘴里怎么可能真吐得出象牙!
沈莺莺勾了勾唇,“既然你这么情深,要不然本仙遂了你意,你就去了吧。”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符咒。
黄条符咒上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文字,但见那符文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一看也知道这是张大咒!
逆着光,死者丈夫虽然看不清那符咒上的字样,但还是心生恐惧,不由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听说这云飞燕的一个符咒相当于若干个霹雳炮可以炸出一个深渊,又听说云飞燕一张小符就能让人万蚁钻心,生不如死……
哎呀妈呀。要不先求饶算了。
想着,死者丈夫疯狂眨动双眼,紧接着原本坐着的姿势改成了跪坐在地上。
“那个……那个啥。云飞燕神探。”
“我……我……我还年轻,我娘子她向来心疼我,她就是在地下……那肯定舍不得我陪她的!”
“是这样吗?”沈莺莺说着顿了一下,“可我看她挺乐意的。”
说完,将视线看看向了男子左侧。
男子的左侧明明空无一人!但沈莺莺那盈盈的面容,仿佛真在和一人对视交谈。
吃瓜群众看到这场景,皆是惊奇。
“飞燕神探,您这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那块地方好像啥也没有啊……”
“是呀,太白天的,您这样怪吓人的。”
男子也是见云飞燕那眼神,似乎在和一个人对视,心里暗暗吃惊。但自己真的往左边一看却发现:啥也没有!就是一团空气!
听人家说,这云飞燕,一枚铜币就能开鬼眼,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能突然“鬼”满为患……
该不会……该不会她……她看见的我家那臭老婆子了吧!男人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神……神探。您,您这是看见我家娘子了吗?呵呵。”男子的脸别提有多慌了,瞬间低声下气起来,连称呼都变了。
沈莺莺见他这副怂样,冷笑道:“不只看见了,她还说今晚会回去找你。”
找我?!男人的眼珠子立马撑圆了,“你……你胡说!人都死了怎么可能……”
别问,问就是心里慌得一批。
沈莺莺继续保持笑意:“没事,你不是和你妻子情比金坚,凤凰于飞嘛。她要回来和你一起睡,你应该高兴才是。”
“……”男人没有应声,一张脸早就白里透青,眉头紧锁。
沈莺莺继续看着男人左侧的地方,仿佛那里真站了一个人似的,还与之交谈起来。
“哦,什么?你说你是被你丈夫害死的。他把你身上结实部分的肉一块一块剃掉了,然后煎入炸锅,做菜下酒喝。”
“最后吃饱了,不想再吃了就把你拖到这边埋尸?”
男人一听,发现沈莺莺说的话,和他的作案流程一模一样,头皮发麻了起来。
怎么会……她怎么会描述得像自己亲眼见到的一样!
男人慌乱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沈莺莺伸出手,五指并拢,微微弯起,放在耳侧,做了个认真听讲的姿势。
“哦。你说煮你的那口锅还放在家里的灶台上,现在赶过去的话,估计还能发现一点人肉的痕迹。”
男人闻言,立马起了身,想要冲回家赶紧毁尸灭迹,结果刚站起来,就被大理寺人马扣押住了。
顾南天也扬起嘴角,笑了笑,“着急啥。着急回家吗?有啥可急的,我们大理寺亲自护送你回去。”
顺便回去搜查证据!
沈莺莺这头呢,似乎还在交谈。
“你说什么?再大声点。我没听见。”
“哦哦。你说你一个人在墙里面很痛很无聊,你想要你丈夫也去墙里陪陪你是吧?”
围观的老百姓们,见云飞燕这自言自语的样子,都觉得瞠目结舌。光天化日之下,这空荡荡的一块,真的有幽灵不成?!这也太可怕了。
吃瓜群众都别提有多惊恐了,更何况是杀人凶手!
他被大理寺的人马扣押着,带上了枷锁。
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企图狡辩:“这墙上明明写的是云飞燕杀人埋尸于此!明明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诬陷在我身上!”
沈莺莺听到他这么说,冷哼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问我?本仙还想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墙上写这一行字,污蔑本仙?”
说罢看向了顾南天,“少卿大人,我昭雪坊向大理寺实名举报,城东泥瓦匠张二窠虐妻杀妻,炖妻下菜,还将其埋在城东旧墙处。”
“作案时间为盛元历四十年七月二十日。做案工具为斧头和菜刀,作案工具扔到了张家村后山第二棵杨柳树下。”
“下菜的铁锅还放在家中灶台上。”
吃瓜群众瞬间沸腾了。
玄学断案!快到不行!这都是怎么断出来的!实在是太强了!
“你空口无凭!”凶手还在咆哮,但眼眶已经泛红了。
也不知道是后悔了,还是担忧自己未来要遭受的刑罚。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这人没有心。
“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道疤?”
大理寺差役闻言,立马举起了张姓犯人的手,果不其然手上还真有个结疤的伤口。
“你这伤怎么弄的?”差役推了他一把,恶狠狠问道。
哪里想到姓张的还在死犟,“我……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沈莺莺闻言,勃然大怒。
“你放p!这道疤是你那日打你妻子的时候,被你妻子不小心抓到的。”
“你妻子天天为你准备三餐,为你打理家里的一切。挺着肚子也要等你回来吃饭。她等了你整整四个时辰,结果你回来就因为她做的饭凉了,觉得不好吃,抡起拳头就打她。”
“发了疯似的打,压根不管她肚子里的小孩都已经四个月了!你妻子向你求饶,喊你不要喝酒了,结果你都干了啥?!”
“你抢走了她一天在家里作女红挣的所有铜币,又出门逍遥快活去了!”
“压根不管她流血都流成什么样子!”
“等到你回来时,你妻子已经死了。结果你首先想的还不是报官府,或者向附近大夫求救。你想的是,人肉下菜不知道味道如何!”
“等到晚间酒醒了!你终于明白你干了糊涂事!又担心被别人发现,就连夜把尸体搬到了这个破烂的旧墙下,用砌墙的方式,把她砌进了墙头里!”
“你知道你妻子死前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她担心你今夜去喝酒,会不会喝多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沈莺莺说完,摇了摇手中的符咒,符咒自燃了起来。紫火摇曳中,周围的戾气被净化了。
这张写着洋洋洒洒奇文异符的符条叫:净心咒。
人死后呆的时间太长,会变为厉鬼。
但如果足够幸运,能遇上道行高的玄士,能得到净心咒净化心灵的话,也能变为寻常鬼怪,然后得以正常转世轮回。
希望这具女尸到了地府,能延续今日遇到本仙的运气——下辈子就不要再遇到这种男人了。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大理寺人马遂打算押着男子前去家中以及后山,寻找证据。
真凶知道大势已去,不再辩驳,由着大理寺押着他离去了。
步行没几步,沈莺莺唤住了他。
“这墙上的字是不是你写的?是不是你冤枉的本仙?又是谁指使你的?!”
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写的。我也是听人说,这里写了云飞燕杀人,才来凑热闹的。”
早知如此,他不如提前跑路!
听到人家说城东砌墙案的凶手是云飞燕,他自以为天助他也,兴高采烈地就过来凑热闹了。没想到……唉!
既然此案已解,顾南天抬头看了看天色。
“莺莺,午间了,我们先吃会饭吧。你一个上午已经破了这么多案子了。”
沈莺莺坚决摇头,“还本仙清白更重要,哪有什么时间吃饭!告诉我,还差几个案子。我们赶紧赶往下一个案发地点!”
“还差二十四个案子。”
二十四……沈莺莺嘴角差点没绷住!
“那个啥!那个,要不咱还是先吃饭吧。”
“本仙想了,本仙真的不能再卷了。本仙得给大金诸位官爷们一点机会,活不能老是本仙干啊!”
“三法司、两厂、还有大金其他非探案部门,诸位官爷还要升职加薪呢!本仙该给他们多点机会!”
彼时,城东旧墙附近,也站了不少围观的官员。
众官员听到后表示:我谢谢您替我们着想!要不您还是退出江湖吧!别再玄学断案了,这样您好我好,大家都好!
陛下老是拿大金官员和云飞燕对比,然后得出结论:大金官员水平不行!事实上,大金官员断案时用的物理攻击,云飞燕用的魔法攻击。大家都不在一个维度,比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