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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贼众豪侠命危 斥魍魉神尼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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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月中旬,正是扬州的好时节,虽然夏花已逝,但随之而来的几场潇湘夜雨却带去那恼人的暑气。正是这秋高气爽时,反倒是多了不少踏青远足之人,那街坊商铺更是人气不减,生意比起那炎炎夏日,更是好了几分。然而与那外界的热闹不同,此时的宗家大院里却传来阵阵金属交击之声。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与一年纪相仿的少女斗的不可开交,金属交击之间,只见得银光阵阵,二人的剑法皆不俗,两把长剑如同那银蛟狂舞,使得是密不透风。然而若宗梁在场,想必便能看出那这二人并非平分秋色,长久看来却是那少年的剑法更为绵密,一招一式之间尽显深厚功底。随着那剑影渐密,少女渐渐支撑不住,少年长剑灵动,招招都朝着那少女的要害袭去,少女渐渐招架不支,一张俏脸在那少年不动声色的攻势下涨得通红。眼见得自己快要落入下风,少女忽而运起内力剑锋一转,一股劲力自少女手上传至剑身,便是用那一力破万法的的方式调破了少年画下的剑圈,登时优势逆转,那少年的长剑被少女的这一击击脱了手,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劲力击退三步,一瞬之间,少女的剑尖直指少年喉头,看样子胜负已然分晓。“现丑了,小妹功夫真是渐入佳境,哥哥我已然不是对手了。”

少年见败局已定,也不辩解,痛快的投子认输了。“嘻嘻,看到了吧,我可没有趁着爹爹和娘亲不在耽误了功课,这下我去街上看看旭哥不该有什么意见了吧。”

少女天真烂漫,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得意,方才激战时的汗珠此时划过她的脸颊,却似那晨露划过玉钵,看着甚是喜人。“唉,你方才这局还真当是赢得心当理德?你这功夫也不过是欺负阿斐内力不足,若你真能在剑术上胜他半分,我也不便拦你。”

然而,少女的志得意满却被那一旁站着的兄长泼了盆冷水,只见少女小脸涨得通红,似有不甘的辩解道:“若当实战之时,不就该浑身解数全数使出,爹爹不也常说,每次对决皆当生死相斗,功夫才能有所进步吗?”

“你这丫头,若是你将这与我辩解的灵巧用在功课上,怎又会像现如今这半桶水的模样,本叫你与阿斐一起跟着温叔叔学那四书五经,结果你却嫌无趣,硬是软磨硬泡求着爹爹让你与我习武,然而却也是散漫,如此这般,又能精通些什么?”

宗旭见小妹强词夺理,一时也是想不到该如何辩驳,只得仗着兄长的身份数落道。“哼,我看旭哥哥就是偏心斐哥哥,明明我赢了,非得将我贬的一文不值。”

说罢,那双遗传自母亲的美目便湿润起来,似乎千般委屈一时间全注入着眼睛,似乎下一秒,豆大的泪滴便是落了下来。“你这……..”眼见得小妹要哭,宗旭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他每每想要训斥这小妹时,小妹便使出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总能将这位大哥击的连连败退。“大哥,便是放她去了罢,此时正是这夏日的尾吧,小姑娘想看看那灯红酒绿也是天性使然,你这总把小妹关在这大院里,总是不妥的。”

这时见大哥失语,宗斐便出声解围,并走到小妹身旁,掏出手绢替小妹擦去汗珠泪痕,柔声道:“”大哥此番也是真关心你,你这番去了,便是得答应二哥,明早与我一同起了补上今日的功课,好吗?”

“还是二哥疼我,嘻嘻。”

少女搂住宗斐的脖子,破涕为笑道,乘着在二哥怀里,还偷偷地朝大哥吐了吐舌头。“你这丫头…….”宗旭看着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也是感到一阵无奈,常说长兄如父,结果自己这大哥当的是没有半分威严,无奈之下,只能连连摆手道道:“去去去,我管不住你了,等爹娘回来检查功课时,我可不再替你想法子了。”

“不要给她买什么甜品零食了,亥时之前,务必回来,若出了什么茬子,也务必速速回来告诉我。”

宗斐临走前嘱咐与小妹一起去的仆人道。“少爷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什么茬子”仆人拍着胸口走了,只见他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宗小妹远去的步伐,宗斐对仆人刚才的包票也不免起上几分疑心。“阿斐啊,你总是这般护着她,早晚得宠溺出个混世魔王出来。”

见到小妹远去,宗旭轻轻的在宗斐胸口打了一拳,故作愠色道。“唉,大哥你这话说得,有我们这一身正气好大哥在,我们这家里又哪有出什么混世魔王的由头,你说是吧。”

宗斐嘿嘿一笑,也是在宗旭胸口轻打了一拳,说道。“你这家伙,圣贤书全读来油嘴滑舌了。”

宗旭也板不住脸,露出了少年人的笑容,搂着兄弟进了里屋去了。这是宗家道扬州的第十四个年头,宗家自在那东京接走父亲,除了那宗旭宗斐二子,后又添了个小妹,一家六口躲在这温家的庇佑下也算是生活的有滋有味。十几年时光如过隙白驹,此时的宗梁,鬓间也是少了几缕青丝。除了夫妻二人常需要在东京与扬州游走,为温家押运货物,平常日子倒也算过得清闲。再说回这宗家六口,这十四载的扬州生活,长子宗旭已然快至弱冠之年,生的是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仪表天然磊落颇有一翻少年英雄的气势。其为人也与他那父亲一般,光明磊落,义薄云天,再凭他那与父亲习得的家传武学,虽然年龄未及弱冠,却也在这年轻一辈间颇有名气。再看这宗家二子,本是那宗梁于破庙中拾得的弃婴,如今算是出落的颇有人样,虽然年纪只有十四五”岁,却也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眉宇间又自带几分书生弱气,虽不怎么与外界活动,但据那仆人所说,也颇能讨得扬州城里的少女欢心。只可惜不知为何,这宗斐似是天生不擅武学,到了这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剑术确实不错,但这内力修为确是半点没有,无论其如何勤学苦练,始终不得要领,饶是宗梁也十分无奈,便遣他与那温桓兄弟学些识文断字的能力,也好将来讨个差事。这兄弟二人进了里室,却见的祖父正坐在那茶桌上饮茶。二人见状,连忙跪下请安。“你两父亲不在,就被讲那么多礼数了,早年间我本想只求他去学得点识文断字的本是,却学的和那酸腐书生般,老头子我征战半生,最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嘿,真是的。”

那老爷子见二人又是请安又是下跪,似乎却是不耐烦起来。“祖父说的是。”

二人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拱手道。“害,真是的,在那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坐下,你们爹娘这不寄来了书信,看样子是要回来了,看样子是需要你们兄弟二人忙些什么了。”

老头见两人呆立原地,便是不耐烦起来。兄弟二人知道自己这祖父性如烈火,哪敢怠慢,连忙上前取了信纸,只见那信纸正是父亲的字迹,大概内容便是宗梁二人在那温家取得一件要物,这几日便要赶回,要兄弟二人准备准备镖局里面的库房,将那最里边那间给清理出来,再将那库房修缮一番,以确保那要存于宗家的货物万无一失,还要求这事得严加保密,不可四处宣扬。最后便是要求家里这几日不要外出,闭门谢客,待宗梁夫妻二人回来。“既然是父亲的要求,我不信那疯丫头还能翻天不成。”

看完信的宗旭颇为得意的摇着手中的信纸,“我今天非得把这丫头如同平原跑马的心给关回去,免得父亲这次又怪我放纵她。”

“既然是父亲的要求,那也只得照办了,我去市坊上寻她回来,顺便也去知会那木匠和铁匠,准备膳修材料,其余的准备,便劳烦大哥了。”

宗斐道。“好,那寻那疯丫头的事便劳烦你了,快去快回。”

宗旭点头。说起来这夏末坊市倒也确实热闹,这日头还未完全落下,两旁坊市的灯笼便把这街道照的若白昼一般。街坊弄堂见叫卖声不绝于耳,酒肆青楼传出的男欢女爱之声颇有几分扰人,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然而宗斐确实无暇顾及这些,这摩肩接踵的人群属实给他这寻找妹妹的打算平添的百般困难。宗斐看着这人潮涌动,不由得暗自叹息,但凡自己有大哥或者父亲一般的功夫,此时腾身跃起,寻个高处便能一览无余,结果自己这不争气的筋骨,只怕是爬上那房顶还有落下摔个狗啃屎的可能,随即也只得长叹一口气,祈求能在采购修缮物资的路上碰见疯玩的宗小妹。待宗斐费尽浑身解数在这人潮中寻得处安稳的地界时,一条性命已然去了八九分。宗斐此时暗暗后悔自己接下这活计,本想着为兄长排忧解难,结果哪料到这此时街坊居然如此热闹,便是不被那人潮裹挟着流动便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若是在想拖着这身子去寻那宗小妹,只怕是得落个命丧当场的结局,宗斐暗附道:“这街坊如此拥挤,纵然是采购到了物资也是万般难以运回,想来不如在此处等上几刻,待那人潮稍缓,再做打算。”

既然心意已决,宗斐抬头环顾自己这落脚处,看来自己今日也算的吉星高照,这从人潮中寻得的一处栖息处正是那平日里自己常来的书肆,这平日里便是个没什么生气的清净地界,到了这时,反倒是成了人潮中的一处安息之所了。宗斐大喜,当下便是大踏步往那书肆闯了进去,然而,却在那店门处,与一人影撞了个满怀。“万分抱歉,万分抱歉,您没事吧。”

宗斐与那人影相撞,居然被撞翻出去滚了几圈,但宗斐却毫不在意,慌忙爬起身后连连道歉。“哼……..小鬼。”

那人影压得极低的斗笠下传来声女人不屑的嘟囔,一挥手便想把这不停道歉的小鬼推开,结果就在抬手之际,那瞥见宗斐样貌的眼神微微一变,那巴掌便也停在半空。“你是这里的本地人?”

斗笠女子缓缓将手收回斗篷之下,慵懒的询问的。“在下是本地人,方才唐突了姐姐,真是万分抱歉。”

宗斐躬身致歉。“哼哼,倒是有趣的紧……”宗斐似乎感觉到斗笠下的女人发出一阵渗人的窃笑,随着笑声,宗斐感到一股冰冷至极的目光自那斗笠下扫过自己全身,激的宗斐不由得感到一阵汗毛直立。但很快,目光的主人便与那目光从宗斐身边略过,融入了人群中。这怪人还真是豪横,宗斐心下暗道,但也不在多想一头扎入了书肆之中。不知过来多久,沉迷书中情节的宗斐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便丢下书本,赶快往哪店门外头一看,暗叫不妙。现在日头早已落下,估摸着估计早已过了戊时,现下采购的事宜怕也是黄了,看样子只得明日计议。玩乐误事啊,宗斐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耳光,但也再无他法,只等向着宗府悻悻走去。到了宗府门口,宗斐却察觉到了几丝异常,只见门口停放着一排马车,这般派头,正是那总镖头,自己的父亲才有的阵势。宗斐心生疑惑,这信上说父亲和母亲得过上几日才到,这下这么提早了这么久,这人几乎是同那信件一时到的,这实在是,颇为异常。宗斐满腹狐疑,疾步踏进家门,却发现众家丁正急匆匆地布置着什么,每个人脸上看起来都颇为紧张,哪怕是那平日里笑嘻嘻没个正形的陈镖头,如今也是一反常态,如临大敌。“程伯,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忙碌的众人,宗斐甚是不解,便随手叫住一行色匆匆的老仆,问道。“这不二少爷吗?唉,可算是找到你了,快快快,老爷正等着你了,看样子是有啥大事,快去快去,别让老爷等恼了。”

那仆人见了宗斐,也不解释,只是催促他赶紧去见老爷。宗斐心中狐疑更胜,但也只得朝着后堂赶去。后堂之上,宗梁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打算喝上一口,结果却发现里面没有半分茶水。那宗梁见状,重重的将那茶盏一放,随即起身在那内堂之上踱步起来。“真是的,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都已经遣家丁去寻了,你急又有何用,不如安心坐下,省得拿那死物出气。”

那阿秋见丈夫急切,便为刚才那茶盏续上茶水,出声安慰道。“这事关乎物品宗家安危,你说我又怎能不急。”

宗梁负手长叹一声,这几日昼夜不停的赶路,纵然是他这般铁打的汉子,鬓角也是平添几缕白霜。“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请安来迟,请恕罪。”

宗斐赶到后堂,见到双亲皆在,便行礼道。“好好好,你寻到你妹妹了吗?”

宗梁见宗斐到场,不由得激动起来,迅速扶起儿子,急切的问道。“父亲恕罪,孩儿无能,那街坊人潮涌动,孩儿实在是无力寻找。”

宗斐低下头,似是等待父亲责罚。“唉,如此这般,也是无法。快快起来,去给你哥哥帮把手吧。”

宗梁无奈点头,只得遣了儿子,继续耐心等待。“爹爹,爹爹,你怎生这次回来的如此之快?”

宗斐还没走一会,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便紧跟着他离去的脚步传来,看样子正是那宗小妹回来了。“唉,你又是这般贪玩,何时才能如同你那对哥哥一般,不再叫人操心,若不是今日事态紧急,我非教训你不可。”

见到女儿终于回来,宗梁也是急着出口责骂,结果没承想,那女儿水灵灵的眼睛顿时湿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便扑入母亲怀中,哭了起来。“爹爹又凶我,明明苻蓠在家中很乖的,不信娘亲去问二哥。”

阿秋见状,也不由得心疼起女儿来,便对着宗梁数落道:“孩子玩心大,也是天性,我们这次事发突然,也确实让孩子们没个准备,你收起你那暴脾气吧,有气,朝那伙贼人撒去。”

“唉,夫人有所不知…….唉,也罢。”

被夫人一数落,那宗梁也似那泄了气的皮球,对女儿道:“那你便去看看你那两哥哥的进度,若是需要搭把手则帮,若是干完了则令他二人速来此处集合,最好再去把你陈伯伯那伙人也叫来,我有事要说。”

不多时,那宗苻蓠便领着一干人等进了后堂,这一眼望去,除去旭斐二人,其余的皆是宗家的老伙计,宗梁看向众人,叹了口气,朗声道:“各位镖师兄弟,你们不嫌弃我宗梁愚钝,甘愿随我宗梁打拼多年,如今也算是打下了一处产业,此等恩情,我无以为报,在这里,我先谢过诸位了。”

说罢便拱手行了一礼。众镖师见状,连连还礼道:“怎敢怎敢,总镖头过谦了,正是有您带领,兄弟们才能过上这舒坦生活。”

那宗梁见状,接着道:“但是,我有一个更大的恩情,不得不还。大伙也知道,我父亲的性命,乃至我宗家现如今的这产业,皆离不开温桓温公子的扶持。江湖上皆道我宗梁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而现如今,温家有事求于我,我是不是正当竭尽所能来帮助温家排忧解难?”

“总镖头说得对,若有什么总镖头用得上的,便是舍了老陈头这身筋骨,洒家也给您办妥嘞!”

宗梁话音刚落,那陈镖头便应和道,一旁的其他镖头也是纷纷响应,表示要与宗家共进退。宗梁见状满意道:“很好,看得出各位皆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那宗梁便在此次谢过诸位。我此番返回,乃是受温公子所托,将他在那两广所寻得的一宝物在扬州保管,待七日之后的温家派来保护队伍来取。据我那温桓兄弟所说,此物对温家来说重如泰山,更是关系到温家的身家性命,既然他讲此物托付于我,那我宗梁便是舍身断头,也要在这七天之内护的这宝物周全!只可惜此物似乎已经被那江湖上凶名昭著的“十二煞相”给盯上了,我宗梁身单力薄,只怕是单凭我与贱内两人难以护的宝物周全,所以便求各位能仗义出手,帮宗梁过此劫难!”

只见宗梁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张贺表,上面赫然画着十二煞相的标记,随附一行字,写道“闻威武镖局总镖头近日得一财物,在下几人好奇不已,不日便登门拜访”。这十二煞相乃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盗匪,此贼众行事通常诡异无比,狠辣异常。据说便是那官府的官银军饷,他们也照劫不误,更是犯下过闯入金陵府库,杀尽府库官兵百余人,将那府库洗劫一空的差事。听闻被他们盯上,便是那最有威望的陈镖头也不由得微生寒意。“全凭总镖头调遣。”

虽惧怕那贼众凶名,但众镖师依旧朗声道。“好!诸位的大恩大德,宗梁记下了,那便劳烦诸位了。从即日起,封锁大门,所以饭食皆由专人配送,众镖头镖师分为三组,日夜巡查,不可马虎,若遇到诡异之事,哨箭招呼!”

宗梁见众志成城,也是心情大好随即安排了近几日的巡逻与暗哨,便遣散了众人,独留下了宗旭兄弟三人。“父亲还有何吩咐。”

宗旭拱手问道。“旭儿啊,这几日恐怕得辛苦你了,除去你父亲我与你那母亲,镖局内独你武功最好,除了日常巡逻,你这双弟妹,也劳你费心了。”

宗梁摸着儿子的头,温柔的说道,言语间颇有几分歉意。“父亲言重了,照顾弟弟妹妹本就是我做兄长的职责,何须父亲多言。”

宗旭答道。“哼,我才不需要大哥照顾呢,我能照顾好自己,反倒是二哥,手无缚鸡之力,也就他是现下最无用的人了。”

宗苻蓠撅起嘴,不屑的道。“小孩子不可胡言乱语,这几天需好好听大哥的话!”

阿秋见女儿胡闹,也变了一贯宠溺的样子,出声责备道。“娘亲说是便是吧,切。”

说罢便向一旁的大哥做了个鬼脸。说罢宗旭带着宗斐与小妹二人离去,宗梁叹道:“都是你平日里宠坏了苻蓠,待此间事了,我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疯丫头,免得以后不知天高地厚,惹了祸端,平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是是是,只怕你别倒时又狠不下心,又把这时的豪言壮语当作了耳旁风。”

阿秋笑道。“唉,夫人,你总是如此这般打消我的决心,我又怎么教育儿女。”

宗梁故作愠色道。阿秋见丈夫故作愠色的样子,便也随了他的话道:“是是是,是我不对,好了,这初秋渐冷,你去回房加件衣衫吧,别被这风给吹病了。”

月夜,丑时,热闹的扬州城终究是睡了下去。街坊道路上门店禁闭,家家灯火俱灭,那青石铺作的道路上,已然没有半分人影。静,实在是太静了。分明白天酒肆春楼如此喧闹。到了这丑时道路上却连一个醉汉都不曾见到。静,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在这圆月的银光下,这扬州城,已然失去了生命。“邦,邦,邦……...”突然,一串有节奏的木屐与青石板的撞击声打破了宁静,月光下,一个褴褛佝偻的身影在酒肆与民房组成的阴影间忽隐忽现。如鬼似魅的身影煞是骇人,忽然,只听“邦!”

的一声,随着那木屐与青石板的最后一声撞击声结束,那佝偻的身影忽的消失不见了。“邦,邦,邦。…….”几乎是一瞬,在坊市之间消失的木屐声几乎在消失的同时出现在宗家的山庄外,随着遮挡月光的坊市消失,那佝偻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借着月光看去,那是一个穿着古怪的“人”,只见他头戴一顶鸡冠帽,那身衣服如同那碎布所缝制,五颜六色,宛如那公鸡身上的彩羽,整个人走起来也宛若那阔步雄鸡,一步一点头,看着确实诡异。然而随着月光所及,照亮的不止那鸡冠人诡异的打扮,一道,两道,三道…….足足十二道黑影随着鸡冠人诡异的脚步从阴影中窜出,仔细看去,几人也是奇装异服,或是满脸横肉,或是皮包骨头,这十二个怪人,此时,正一同站在宗府门口。与此同时,宗家众人却正看着一颗桃子愁眉苦脸的发愣。“父亲,这是…….”看着这鲜嫩多汁的蜜桃,一众成年人陷入了沉默,然而宗斐宗旭两兄弟确实不知这诡异的气氛从何而来,憋了半晌,宗旭终是受不了当下的沉默,轻声出口问道。“嘶,我知晓那贼众是快,却是没想到他们出手会如此迅速。”

宗梁似是没有听到儿子的询问,只是低头喃喃自语。“母亲?”

见父亲不答,宗旭感到几丝尴尬,便转头看向母亲,希望能从那里获得答案。然而在母亲那里,宗旭只能看到母亲双眉紧皱,一双眼睛如同看到罗刹恶鬼般盯着那蜜桃。“这…….”宗旭感到一阵无语,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对一颗桃子如此害怕。“大少爷,这是‘灵猴献果’啊。”

此时陈镖头轻声对那宗旭说道。“灵猴献果?什么东西”宗旭不解。“那十二煞相行事素来诡异,每每劫掠前,多喜先声夺人,若是劫道则必有“仙犬迎客”,若是入室劫掠,则是这“灵猴献果”!”

陈镖头声音微微颤抖,宗旭从未见得这虬髯大汉如此恐惧,这仙桃似乎下一秒便会生出爪牙,生吞了众人一般。突然,平地里忽起一声鸡鸣打断了宗旭的思绪。这鸡鸣十分响亮,颇是渗人,鸡鸣本该晨昏破晓之音,结果在这半夜响起,不由得让人心生不安。“司晨客?”

宗梁突然如临大敌,拔剑矗立,看来是早已做足了战斗的准备。随着宗梁拔剑,只听得哗啦啦一片刀剑出鞘声起,一瞬间,这宗府内便多了三四十把明晃晃的刀剑。然而,回应刀剑出鞘声的,却是无穷的寂静,自那一声鸡鸣之后,四下再无多余的声音。“我看着十二煞相也不过浪得虚名,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徒,若还有几分胆子,便来堂堂正正一战如何!”

宗梁望着空寂的四周,朗声道。“嘿嘿嘿,你说的对,但也只对了一半,我们确实是鸡鸣狗盗,只不过你还少数了猪马牛羊猴鸡蛇等等。”

随着宗梁话音刚落,半空中便想起一阵尖利的笑声,那声音颇是猥琐,但却让在场的众人皆觉得心里发毛。随着那声音的出现,屋外的房檐上顿时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鸡冠花袍佝偻翁,一个体态肥硕黑面汉。“敢问阁下可是司晨客,黑面君?”

宗梁朗声道。“嘿嘿嘿,什么司晨客,黑面君,不过是些江湖朋友们起的绕口的称号,如你所见,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只鸡和一头猪罢了。”

那鸡冠人阴恻恻的笑道。“阁下也不必自谦,十二煞相名震江湖,说是不知反而遭人耻笑,我素知阁下素来贼不走空,我这有黄金一百两,不知阁下其余朋友匿身何处,不如阁下唤来你那其余的朋友来,携这一百两离去,大家互相做个人情,阁下看如何?”

宗梁朗声道。“嘿嘿嘿,猪头快听听,这宗大侠好生厉害,居然是想吧我们那些兄弟都诈出来,猪头,你说我们应不应该上他的当。”

那鸡冠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大笑起来,拍打着一旁的黑面大汉道。“不上当不上当”那黑面汉子似是有几分痴傻,口齿不清的道。“嘿嘿嘿,更何况,区区一百两黄金可没法收买我们,谁不知道,宗镖头手里的那件残卷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那想必阁下是误会了,这残卷当时便在两广分作五路运往京师,我这一路确实是障眼法,真卷轴,只怕得劳烦几位去京师自取了。”

宗梁微微一笑道。“嘿嘿嘿,你这骗小孩的计量也想瞒过我,若是没事十成把我,我等又怎会轻易行动,看样子宗镖头也不打算乖乖交出残卷了,哼,那我等便杀光你们,再在你们的的尸体上慢慢寻找罢!”

说话之间那司晨客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对似爪非爪奇门兵刃,便朝着那宗梁袭来。只见那宗梁也是不慌,虽然那司晨客的金刚铁爪朝着自己气户库房屋络等穴位足阳明胃经袭来,那宗梁却是足间微点,一瞬间便脱离了司晨客的攻击范围,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掏,翻出一手弩,朝着天空射出一发号箭。宗梁内心暗笑,你这般着急进攻,便正是我那安排的暗哨将你射做刺猬的机会!然而事情并未朝着宗梁的预想发展,只见随着令箭声音响,几个道人影忽的砸进人群中,定睛一看,正是宗梁安排的暗哨弩手,随即几道黑影便站在了那黑面君身边,正是那十二煞相的剩余几人。当下司晨客攻势不减,两柄精钢铁爪舞得虎虎生风,罩住宗梁全身大穴,当下便是要下杀手!宗梁外援不在,只得独自应对,只见他恰起剑诀,稳住身形,一声大喝,长剑便于那鸡爪般的武器击打在一起,宗梁一招一式之间尽显功力,一柄轻巧的长剑在他手中却似那开山巨斧般势大力沉,一时间竟然反倒是逼着那司晨客连连后退,那司晨客咬牙力战,却被那重如泰山的剑势给逼入下风。见二人死斗,一众镖师便想去提刀帮忙,可那二人打斗之间迅捷至极,只怕是自己还未动手,便被那两人的刀剑给削作肉泥,故是毫无办法,只得暗自着急。忽然,只听得“当”的一声,那司晨客竟凭借蛮力,硬生生将宗梁的剑势逼开,而后一翻身,便是一记后跳跳出了宗梁的攻击范围,冷笑道:“宗镖头好功夫,宗家的家传武学却是厉害!再来!”

说罢抖开那身花袍,如那炸毛的雄鸡般又朝那宗梁杀去。宗梁见状还是如刚才一般,展开架势准备对敌,却又感到几分不对,盈盈月光下,宗梁只觉得半空中有什么细若游丝的东西,凝神一看,却是一把银针,原来那鸡冠人的花袄却是障眼法,待旁人被那身花袍子吸引了目光,那银针便从那司晨客周身打出,好不狠毒!那宗梁连忙挥剑格挡,但还是慢了一步,只是一个不留神,便已觉得腿上一麻,想必是中了银针。宗梁心中暗叫不好,可那鸡冠人见得宗梁中招,当下便加快攻势,一双铁爪如同旋风般朝宗梁的周身大穴袭去。正在这危急关头,司晨客却感到身侧疾风忽起,顿时心感不妙,只得强行收起攻势翻身避开从侧面袭来的剑势。待那司晨客稳住身形抬头看向攻击来的方向,便看到阿秋又是一剑袭来。那剑尖来的是如此之急,一眨眼见便到了司晨客眼前。司晨客方才闪避已然泄了真气,这一剑诚然是怎么也躲不开了,眼见得剑间已至,司晨客心头暗叫糟糕,然而那一阵黑旋风却裹挟着煞气袭至那阿秋身侧。“哈!”

只见那黑面君一声怒喝,全身真气便随着拳头轰杀而出,那阿秋也是躲闪不及,便是被这黑斯的拳头给击飞出去。待阿秋站住,只见她嘴角渗出丝丝鲜血,看了受伤不轻。“母亲!”

宗旭见母亲受伤,心急如焚,连忙持剑挺身,护在母亲身前。“嘿嘿嘿。这小孩看起来颇有几分意思,嘿嘿嘿。”

那黑面君见状,便要继续挺身与那宗旭对战。“且慢。”

那宗旭正要挺身向前,那鸡冠人却拉住,阴恻恻地道:“宗大侠,你看这一翻打斗,你夫妻二人俱受了伤,不如你把那残卷交与我们,我们两家罢兵言和,怎样。”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安危罢。”

宗梁不屑的回应道。“死到临头我看你还要嘴硬!真是找死,真是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兄弟们,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你们夫妻二人双拳又怎么敌的了四手!”

鸡冠人见说教无用,当下便起了杀心,打算一众兄弟一起,乱刀将这宗梁夫妻化作肉酱!“他说的没错,你们确实该关心一下自己的性命。”

贼众正欲动手,一声低沉的女声却震慑住场上众人,众人只觉此人内力深厚,便齐刷刷往那声音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中年老尼,手持念珠,冷冷的望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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