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在自尊心的驱使下,服毒自杀。”
“什么?”
宁兮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顾廷渊似是沉吟,“你近来的心事,是不是由莫顺凌所起?”
宁兮抿唇,点头。“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跟你提到了乔伊?”
宁兮迟疑数秒,仍是点头。顾廷渊又问:“然后呢?他还和你说了什么?是告诉你,乔伊和我曾经有过什么,还是说,乔伊临死前还给我生了一个孩子?”
不料顾廷渊如此直白地问出来,宁兮反而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本就因为不知如何开口与面对而默默地心事压着,即便是知道他会告诉她真相,也没想过会是把问题抛给她的方式。宁兮没回应,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顾廷渊已然确定,莫顺凌所做之事与当年无异,挑拨离间最是擅长。毕竟,以宁兮的性格,如果莫顺凌提及的是其他事情,她不至于压在心底,不问甚至是躲避,唯有涉及到别的女人,甚至是孩子,她才会缺乏勇气。当初从滕爵邮轮上把她带回,正是因为乔伊,她才与他冷战。不见她答,顾廷渊道:“当年我母亲自杀,就是因为信了莫顺凌父子挑唆的话,认为我父亲在娶她之前另有爱人,却碍着家族的缘故,不得不舍弃爱人与她结婚,她要强,无法接受自己会是第三者,便选择了自杀。”
宁兮听闻,震惊得无法作声,她以为自己就算极其要强的人,听了莫顺凌说起乔伊以及那个孩子的事情,她就无法接受。倘若顾廷渊心里还有别的人,而那个人又是挚爱,那么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莫名其妙甚至不明不白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即便那人已经离世。爱情,应该是纯净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更何况,两人还有了孩子。可是,连她如此容易被要强情绪左右进而做出一些冒失冲动举动的人,在这件事上都能按住脾气,怎么顾廷渊的母亲就不能呢?宁兮疑惑地问:“她没有向你父亲求证吗?”
顾廷渊淡笑着看向她,“如果我不问你,你会主动向我求证吗?”
宁兮被问得无言以对,回想她近来的表现,确实不像是会的。听得顾廷渊又说道:“她不是没想过求证,只是那番谋划过于精细,她求证得到的证据皆指向对方想要的结果,更加证实了她无意间成为第三者的说法。”
原来,顾廷渊父母结婚以前,父亲莫征确有一段刻骨爱情,是初恋,正因如此,才难以忘怀。可两人身份悬殊太大,在莫家这样的世家家族中,玩玩可以,要谈婚论嫁必定要看是一个词:门当户对。家族中人又岂会容许莫征取一个于身世不相配的女人?以莫老爷子为首的长辈,包括同辈的兄长们,对此皆是反对,并把莫征的婚事提上日程,要娶的女人便是遥成盛全集团的千金,顾廷渊的母亲,顾敏。只是莫征并不同意,甚至为了抗议,与那女人私奔,后来虽被找回,早已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女人有了身孕。如此一来,更加不能逼迫,那女人再怎么配不上莫家,腹中所怀终究是莫家骨血。在莫家这样一看极其看中血缘的家族,那女人便留了下来,接受佣人的伺候,直至顺利生产。孩子平安诞生的那一刻,便是美好假象被揭穿的时刻。所谓的接受与照顾,皆是为了让女人平安生下孩子,孩子一出生,她就无点滴价值,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成了逼迫两人分手的筹码。最后是那个女人选择了离开。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在莫家平安健康地长大,接受一等的教育,成长为人中龙凤,而不是跟着自己为衣食忧愁,备受他人冷眼与指点,她答应了莫老爷子,离开北城,有生之年绝不踏入半步。而为了让莫征不会因为她的选择记恨家族,她接受了莫老爷子开出的支票,伪造出是为了利益而放弃爱情的自私形象。莫征纵然不信,可几番寻找无果之后,还是向事实低头。和盛全顾家的婚事一拖拖了一年多,他终于应下,莫家给顾家的解释,是莫征年少不懂事,在外胡闹有了私生子,莫征给顾敏的解释,是年少无知错爱了人,并许诺往后余生,只全心全意对她一人好。莫征此言绝非空头支票,对初恋的心死了,对妻子的心却活着。他对顾敏是真的好,好到令北城所有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地步,这段佳话传回了遥城,连遥城,连遥城内都羡慕顾敏命好。自古以来,评判一个女人命运是好是坏,多数看两点,其一是原生家庭,其二便是婚姻家庭。显然,这二者顾敏都占到了,换用当今的语言,只怕众人都要说顾敏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能有如此待遇。当然顾敏也绝非是恃宠而骄的人,丈夫对她好,婆家该给的尊重也给到,她扮演着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角色,上孝公婆,下爱晚辈。婚后,他们并没有立刻要孩子,顾敏把初为母亲的爱全给了之前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莫著潜,近四年后,才生下属于自己的爱的结晶,莫廷渊。变故发生以前,那个家庭可谓是所有人的向往。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谁都不曾想到,有一天会落个家破人亡的惨状。这一变故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就已如定时炸弹一般埋下了,细查之下,或许还会发现莫征在每年的七月份都会消失三五天。顾敏从未对此起疑,毕竟莫征平常也时有出差,当时的他是同辈中最为出色的,私底下不少流言都说,接替莫老爷子的人非他莫属。在莫廷渊刚满十七这年的七月,莫征一如既往十多年出差三日,可这次一去,再没回来。莫家上下发动明暗所有势力,四处搜寻,一周后,找到了他。一具已然腐烂发臭的尸体。发现的地点是乡下的墓地,时值七月,非扫墓祭祀的时节,鲜少有人会到墓地去,加之又是远离北城的乡下,谁会想得到出差的莫征所去之地竟会是那儿。到了这一刻,顾敏终于发现,莫征十来年每次七月份的出差实则是去祭奠,祭奠他曾说的那位错爱之人。而他死在了初恋的坟前,更像是一种忏悔,尸检报告出来,显示是服毒自杀,而那个女人早在听闻莫征娶妻不久后,就服毒自杀,死前还留下了一封信,几经辗转,终究是送到了莫征手中。莫征的死对顾敏本就是天大的打击,再把背后的秘密挖出来,她如何能承受?心结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打开,何况解铃之人已经离世,一日解不开,终日都是郁结。有心之人再加以利用,阴差阳错地让各种证据呈现在顾敏眼前,让顾敏对于自己成为插足他人爱情的第三者身份深信不疑。终于走向了自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