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傍身无碎银,何以入红尘“我不知,这碑上的一副联文采斐然,钟灵毓秀,碑刻的手法也是遒劲十分,想来也是名家大师所作,金石老者所刻吧。”
“据说,这上联是濮阳天,也就是我的父亲所作,下联是即墨江寒,也就是你的母亲所作,而刻碑之人则是钟离耀世,所用之物是当年名震一方的雪落剑!”
“什么,你说这副联是父亲和母亲所作!”
钟离惑愈发不敢相信,这座城有太多的传言与传说,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会来到这里,再一次走过父亲那一代人当年走过的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向城中走去。南风看见钟离惑迈了进去,也跟了上去。这座城南风曾听父亲提起过无数遍,一遍遍的讲城中发生的事情,说不上曾经来过,但进了城却莫名的熟悉,但细细的看,却哪里都不熟悉。她叫不上来买菜的大爷姓李或是姓张,也不知道迎面吹将的唢呐是为哪一家的亡灵所响,但她记得父亲向她说城里的一切时那明媚的眼睛。父亲说这是一座神奇的城,城里欢迎穷途末路的失败者,也欢迎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失败者得到慰藉,成功者得到赞赏,但这里向来憎恨恶人,憎恨罪恶。守这一方净土的人,说不上仙来算不上佛。在这里性命可双修,但道佛难双成。二人走了上去,身旁是送葬的队伍,唢呐震天。这唢呐也真是神奇,红事有它喜上添喜,白事也得有它,吹好了,直吹的人心魂欲断。钟离惑拉着南风的小手,不去看队伍,径直向前走了过去。她怕南风会被吓到,这样的场面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过去的队伍里有妇女,一个个肝肠寸断,鼻涕被流下的眼泪冲淡,然后混在一起,再加上满脸的伤心,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下,既恶心又令人生怜。两个小孩子怕极了这样的场面,马上就走开了。希望这世间的美好都会得到它应有的归宿,而不是等到有一天别人看你流泪,你却连他在看你,都没有注意到。许久,唢呐声淡出了耳际。街道又回归了祥和,行人如织,在这世间,在今日,在这街道赶路,有的人来自远方,带着诗而来,有的人渴望走出去,他们爱极了世间的另一个地方,有的人知道自己的脚尖指向哪里,有的人连跟着别人走的勇气都没有。两个外来的小孩子自然看不出来这些,马儿换成了手中的碎银,唯有自己的所爱还仅仅握在自己的手里。无妨,这样挺好的。转过街角,是一家酒馆,酒馆不大,没有匾额,只有迎风飘扬的酒幡,最夺睛的怕是门前的抱柱楹联了,“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这样的话语最适合远方来的人,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喜欢有个地方可以一扫行走人间的风尘。酒馆不适合两个小孩子,钟离惑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南风一定是饿了。他牵着她的小手,走过酒幡,酒馆里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整个雪落城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又走了几步,是一个小摊,买的是馄饨,吃食也不贵。一碗馄饨三文钱,加一碗面汤。二人坐在了摊首,叫了两碗馄饨,钟离惑和南风吃完了馄饨,喝了一碗面汤,就上路了。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对于两个小孩子来说,住哪里都不安全,如今的雪落城没有了雪落剑主,风景自不如当年。这个地方急切需要有人再一次拿起剑。钟离惑正在迟疑,不知如何是好。南风看出了他的顾虑。一把挣开钟离惑的手,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块牌子,中间是一个雪花状的图案,貌似是玉制的,甚是好看。南风开口了:“惑哥哥,这是父亲给我的,说等我们到了城中,可以拿着这个牌子去找一个叫文风之的教书先生。说找到了,那人会照顾我们的。”
钟离惑接口道:“好,事不宜迟,天色不早,现在就走,争取在天黑前就找到他。咱们先去城中所有的书馆看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到他。”
二人说找就找,一家一家的找,还正让钟离惑给找着了。这是一家不大的书馆,没有什么门面,只是主人气度不凡,有几分风骨。长髯飘飘,皓首白面,正在整理书案。看见来人,只是说了一句:“请坐”,便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仿佛全世界与他无关,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人真让人艳羡。钟离惑毕竟还小,走上前去:“前辈是文风之先生吗,晚辈钟离惑,奉父亲之命前来雪落城,还望老先生搭救,借宿一宿。”
老者起初是无意理会这二人的,只是听他说了他的姓氏,突然一激。“什么。你说你叫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突然的情绪失控,让南风和钟离惑措手不及。南风快要哭了。“我叫钟离惑,这是我的妹妹即墨南风。这是父亲钟离给我二人的信物。”
说着拿出了那块雪花牌,递到了老者的面前。老者只看了一眼,就跪倒在了地上。似乎十分尊崇这块牌子。起身做了一揖。文风之突然说:“少主,过几日雪落宗会再选弟子,入选的方式只有一个。届时他们会提出一个问题,江湖人士和各方游侠只需在纸上写下他们的见解即可,之后再有宗主挑选,七日后公布名单。而每次的问题也都没有变过,估计此次也不会变。你且记好,题目是‘傍身无碎银,何以入红尘?’”钟离惑和即墨南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