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下的女孩子,人人都羡慕公主。但是,当公主真的好无聊。看惯了御花园里的各色花草,也游腻了皇宫大院的各个宫殿。抬头天很蓝,白云寂寥。隔着宫墙,能听到外面的叫卖声。还有树枝的小鸟跳着叫着。可这一切,都好像距离自己很远很远。一墙之隔,两个世界。云阳公主真的好无聊,她可以呆坐着一整天,谁也不说话。一任自己的心飞向蓝天白云。没有出宫的理由,也从未出过宫,直到有一天,父皇开恩让她随朱先生出宫。她高兴又紧张。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也就是那一次出宫,让云阳公主体会到了什么是自由。她认识了秦涛。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逍遥散人。秦涛是个谜。云阳公主回来之后,秦涛的影子便在他的脑海中挥之难去。还好有书信往来。秦涛又送了上好的酒水。公主做起了生意,与朱先生是合伙的。小小的铺面。前后隔开。前面卖酒,公主会在后面,慢慢的品着香茶。一小口,一小口。初涉生意的紧张已然消散。云阳公主已经变得老练从容。没人敢来闹事。买酒的人虽多,但他们都是守在门外,无论是家丁,还是富人,叫道谁,谁才能进来。酒架上。一排排天青色的玻璃瓶,装着上好的淑云大曲。一瓶六百两。不还价!也没人还价。甚至还有人主动提价。同样也不许提价。六百两就是六百两,多一文不要,少一文不卖。云阳公主在生意中,找到了自我价值。她也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市井之间为生活而奔忙的小民,让公主看到了人间红尘烟火气。她喜欢这样的京城。也喜欢这样的自已。有时候,朱先生不忙也会过来坐一会儿。但是,朱先生总是很忙。云阳公主知道,朱先生忙的是国家大事。这里的生意,她一个人就能打理。外面有阵嘈杂声。“叫到你了吗?”
“还朝里挤。”
“不卖给你……”嗯?云阳公主光洁的眉头微皱。什么人?如此大胆!云阳公主放下了手中茶。一手负于身后,颇有翩翩公子的气度。“是谁敢……”云阳公主一掀帘子,话都没有说完,便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吕胜,是你!”
吕胜那张不施粉黛却依然粉嫩的大脸,映入了公主眼中。她先是一惊。接着就看清了吕胜身后的人。“父……”公主没有叫出来。她赶紧对两个伙计说道:“今天不卖了,打烊!”
父王亲自来了。而且看他的脸色极不好,云阳公主心里打起了小鼓。酒铺关了门。李子隆一手摇着折扇,四顾打量着小小的酒铺。“我堂堂大乾朝的公主,居然来这种地方卖酒了。”
云阳公主本想像以往那样,过去拉起父王的胳膊撒上一个小娇,然后一切都过去了。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复杂。云阳公主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说出来个一二三,怕是父王真的会发怒。父王,不是父亲。这一点要搞清楚。父亲的权力很小,而父王的权力很大。如果不能让父王满意,那么自己这个公主有可能这一生都会生不如死。君王无错!最怕是君王之言一旦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因为理解,所以害怕。“宫中给你的俸禄不够花了吗?”
李子隆问。云阳公主请父王到里面坐定。而大太监吕胜则等在外面。皇上的家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乱问,更不要削尖了脑袋朝里挤。说不定一个不留神,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下面没了还能活,上面的头要是没了,那就一命呜呼啦!吕胜明白在宫里的生存之道。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听了也要烂在心里。里面同样也是小小的一间。与李子隆所想的完全不同。当他听说云阳公主在宫外卖酒,他便猜测公主一定打着皇家的旗号,开起京城最奢华的酒楼。莺歌燕舞。一派靡靡。有损皇家威严。可是,当吕胜带他来到这个没有门脸的小铺前时,李子隆大大的吃了一惊。公主做生意,都这么低调了吗?依旧有怒火在心头盘旋,但已经消散了不少。看来生意难做,公主连个大铺面都租不起。好好当公主不香吗?做什么劳什子生意!会不会是公子的俸银不够花了。“我问你,是不是有人扣了你的俸银?”
李子隆问。他在为公主找理由。只要公主点头,那他李子隆就回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就算没有这个人,也要硬找出来一个,为公主洗白。云阳公主摇了摇头。“父王,没有。”
李子隆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就是你需要买的东西多,俸银不够你用了?”
“也不是。”
云阳公主再次否认。激起了李子隆的怒火,他一掌拍在桌面上,茶杯掉地摔得粉碎。“那你告诉朕,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子隆生气了。一腔怒气,是咬着牙发出来的。云阳公主直直看着父王,她说道:“我无聊,想自己赚些银子。”
“你是公主,赚银子有何用?”
李子隆的怒气,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一丁点的火星,就能让他彻底爆发。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爆发。因为自己是君王。一旦严惩公主,那么公主这一辈子就完了,而自己这个皇帝也会后悔。“赚银子,帮父王。”
云阳公主不卑不亢回答道。李子隆乐了。“你卖酒能帮我什么?”
云阳公主刚要回答,李子隆却没给他机会。“谁给你出的主意,以父王对你的了解,你虽然顽皮,却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云阳公主抿嘴,想笑却憋着不笑出来。这让李子隆看到了曾经的父女天伦之乐。“父王,这生意不是我一个人的。”
李子隆终于找到了替罪羔羊。公主卖酒,怕是朝中已经人尽皆知,不给大家一个交待不行。“快说,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