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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旦日观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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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随着新的年号由皇帝本人提出,又得到了大臣们的通过,李弘茂在猎宫的快乐生活也随之宣告结束,他得回城去准备参与新年的庆典了。  公元948年的正月,神州大地上有两个建制称帝的王朝同时改元。北面的大梁城里,自称汉朝后裔的沙陀人刘知远改元乾佑,而南面江宁城里的大唐皇帝第三代皇帝李弘茂也改元为元范,是年为元范元年。  同时,按照传统,李弘茂也改名,去掉中间的字辈“弘”字,改“茂”为“懋”,是为李懋。懋桶茂,仍取“盛大”之意,也有勤勉之意。  而在元范元年旦日这一天,南唐的三代皇帝李懋和前年的元宗皇帝一样,因为开疆拓土的武功,要在江宁城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并与百姓同乐,共贺新年。  和前年元宗皇帝举办的庆典不一样的是,这场庆典是从上午开始的,因为旦日这天太阳初升的时候,近两年来征伐在外的将士将会从御街列队走过,接受皇帝和百姓们的检阅。  这在江宁城,倒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因为江宁的风气,虽有虎踞龙盘之说,但自隋以后一直被中原打压和降格,到了后来,倒是文化繁荣了,尚武之风却并不怎么强盛。  元范元年旦日这一天,百姓们早早就聚集在了御街的两侧,站在御街两侧的御沟之外。这条通向皇城的笔直道路用巨大的青石块铺就而成,十分的宽阔气派,两侧的御沟种满垂柳,在绿柳成荫之时,这条御街也是风光宜人。  但御街两侧,靠近皇城的部分是朝廷中各个衙门的官署、往后则是达官贵人们的宅地,所以日常里,这条御街虽然不禁百姓行走,但往来的却鲜有真正的百姓。别的不说,你在某某尚书家门口大声喧哗,难道不怕被尚书府的家奴一阵暴打吗?  今日却是例外,皇帝下发的圣旨,就明确地邀请百姓道御街观礼,沿街的达官贵人宅邸不但不得驱赶门前的百姓,事前还必须打扫积雪,清除杂物,为百姓提供方便。更有会来事的官员,在自家门口架起几口锅,备上些土碗,烧起热腾腾的汤水供观礼的百姓解渴。  上午辰时末巳时初,沿街的百姓们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御街的尽头走了过来。正伸长了脖子好奇观望的时候,就听到有穿着青色官袍的礼部官员站在附近的一个高台上,拿着一个形状奇怪的铁皮筒子在说话。那铁皮筒子能把人的声音传得更远,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礼部的官员在做着同样事,所以整条街的百姓就都能听到在,这些绿袍小官们说的是什么了。  “列位大唐的子民,江宁的百姓,我大唐皇帝武德充沛,自保大四年以来,破福州、征吴越,每战必胜,短短两年间,我大唐新增福、泉、漳三州及两浙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而今我大唐全境共计一府五十一州六军二百八十六县,户一百三十五万,口八百八十万,普天之下,我大唐最盛。”

这一数字,是李懋(李弘茂)根据自己的历史知识,同时收集了福、泉、漳三州及吴越的户册进行统计之后得出来的,因为并没有进行人口普查,这些上缴的户册也存在因时间变动以及原本就有的各种瞒报、漏报,数据肯定不是十分准确的。但在五代十国这个历史时期,南唐本来就是人口仅次于北方中原王朝的大国,此时占领吴越之后,总人口数和北方差不多就持平了。  百姓们对人口数的意义未必那么清楚,但在战乱时代,人口那可就是最重要的资源啊。不过即便他们没有那么清楚的认识,但礼部的官员们把这个数字一报,百姓们还是产生了一种我最强盛的感觉。  于是,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御街两侧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喊声……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喊什么大唐万岁,没因为皇帝就是大唐,大唐就是皇帝。  此时在皇城城楼的观礼台上,刚刚被迁入江宁居住的渤海郡王钱倧以及前年就出现在观礼台上的原闽国皇帝、鄱阳王王延政一同感受到了御街两侧十几万百姓的欢呼声。  那巨大的声浪,让羞耻于自己丢失了宗庙的钱倧感到恐惧和战栗,仿佛脚下的城楼都在颤抖,他脸色发白,犹如站在惊涛骇浪中的船头一样。  王延政倒是已经很淡定了,两年多来在富庶繁华的江宁城生活,他除了觉得鄱阳王的俸禄有点不够花以外,倒觉得江宁的生活比起过去在建州来,简直不要太舒服。所以钱倧的感受他能体会,但是反应就没那么大,不但没有,他也和观礼台上的王公大臣们一样,跟着百姓的欢呼一起欢呼起来。  随着一队剑甲苍苍的军队踏着整齐的脚步声走到了御街的中段,百姓们的欢呼声渐渐收敛,安静了下来。  这时,礼部的绿袍小官们又在铁皮筒子里说道:“列位乡亲父老,而今走来的,乃是皇帝陛下钦赐军号的御营第一军。第一军乃我大唐菁华,随我皇帝陛下镇建州,破福州,泛海而救北苑,孤军轻取台州、温州,泛海降杭州,战无不胜,功勋卓著,陛下钦赐海陆腾蛟旗。”

果然,百姓们看到这第一军的将士打出的一面巨大的旗号,上面正升腾着一条蛟龙,这蛟龙上半身踏足陆地,下半身搅动海水,看着便气势逼人。这些军卒穿着一水的黑色铁甲,不苟言笑,脸上弥漫着的杀气,那是在一次一次的血战中磨炼出来的。  杀气这种东西,做不得假,也装不出来。  有百姓看到第一军的黑甲,就想起了昔日驻扎在江宁边缘快要被遗忘的黑云都。低声议论中,还真就有人在在第一军的行军队伍中看到了黑云都的将士,只不过昔日破落的“叫花兵”,如今成了皇帝御赐的第一军,威风凛凛地走在御街上,也很是让人唏嘘感慨。  绿袍们又道:“列位乡亲但看,第一军的将士们手中都捧着一个木盒,合中所盛,乃是第一军征战四方,为国捐躯的将士遗留的遗物,我大唐将士为国捐躯,如今魂兮归来,将由同袍替他们面见圣颜,走过御街之后,将葬入陛下御笔题词的国庙之中,世代瞻仰。”

百姓们愣了,惊了,随之眼眶也湿了。  当第一军的将士手捧着阵亡将士的遗骸、遗物走到皇城的观礼台下时,就看到一身戎装的皇帝站在台上,把头盔捧于身侧,朝向那些遗骸、遗物躬身行礼。  而同样穿着戎装铠甲,挽着发髻的贤妃张初晴,以及虽然没有穿戎装铠甲,但也穿着盛大华贵的宮装的德妃游萱、昭仪允儿、婕妤赵氤氲分立于皇帝身后两侧,躬身向阵亡的将士行迎接之礼。  走到观礼台下的将士看在眼里,早已坚毅如铁的脸上顿时泪水汹涌,也不需要人提醒,自发的就高呼起吾皇万岁来。他们这个方队人并不多,因为第一军现在还驻扎在南方,前来参加检阅的部队也就千余人而已。  但这千余人的喊声,气势上竟比十数万百姓的喊声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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