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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皇帝的年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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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加上皇帝改元,这个新年南唐的官员们拥有了较为舒适的假期。不但时间较以往要长了一些,而且在年前,该发放的俸禄都发放了,该获得的赏赐都已经获得了。  尤其是中下层的官员和地方官员,按照皇帝的旨意,俸禄和赏赐的发放都得到了最大的保障。  然后年没过完,年少的皇帝李懋(以下主角以登基后的名字统称)就开始在御花园里借射箭来解愁了。南唐这个国家,自他爷爷李昪立国至今,也不过就是11年。  当然李昪在称帝之前掌握杨吴的朝政倒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由于他本人比较节俭,又注重发展农商,倒也积累了一些财富,单就皇家金库德昌宫,就有缗帛七百余万,而德昌宫属于皇家的内帑,国库的积蓄还在德昌宫之上。  但家底再丰厚,也遭不住他的子孙都特别能造。元宗皇帝一个伐闽之战,就把烈祖皇帝积蓄的国库挥霍了大半,李懋登基之后先是追剿叛军,继而攻灭吴越,然后封赏有功将士,过年补发公务员的工资,直接就将国库连同德昌宫的积蓄全部花完了。  所以别看新皇帝李懋自纳妃以来和四位妃嫔的感情深厚,每天大家都是同吃同住同玩耍,但实际上,过年要给人家买新衣服吧?要添加新首饰吧?还有宫里的两位太后,诸位亲王公主,太监宫女……亏得李懋早就搞了公司大裁员,但总还是有一定数量……这些,至少要给人家里发新年红包吧?  这个时候李懋囊中羞涩,事实上,新纳的这四位妃嫔,有三位身份低微,家里是提供不了什么助力的,倒是德妃游萱的家里在得到德妃的暗示之后,在年前给她悄悄补了一批嫁妆,才算是让皇帝体面地过了一个新年。  李懋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德妃的父亲游简言此时是中书侍郎兼吏兵部选事,位高权重,自然也是有一些积蓄的。但皇帝要是靠从这位老丈人手里拿钱过日子,提拔距离宰相只有一步之遥的游简言那倒是一句话的事情,问题是以后工作不好开展啊。  “大家,大理寺李寺卿求见。”

太监总管朱廷禹兢兢业业地工作,别人都有年假,就他没有,也不是没有,只是皇帝身边使唤的人本来就少,他培养的几个接班人,他又不想他们太早取代自己的位置。  皇帝的烦恼,朱廷禹恐怕比谁都清楚。其实眼前这位大家,在他还是亲王,甚至还是郡公的时候,朱廷禹和他就十分相熟的。那时候这位就是十分能造的主,不过那时候的李懋不但能造,也能赚钱,为了向朱廷禹示好,还给了他许多分红,带着朱廷禹一起赚钱。  但那时候赚的那些钱,作为一个亲王的资本挥霍一下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就算他经营黑云都,天天给肉吃,但彼时的黑云都拢共也就一两千人,能吃掉多少?  现在可就太不一样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而他要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是花钱如流水的?祖父的积蓄,一场吴越之战就全部打光了不说,还让他新婚燕尔的,就吃起了德妃家的软饭,虽然也是软饭硬吃就是了。  “臣,大理寺卿李德明,叩见陛下。”

大理寺卿李德明穿着整整齐齐的官袍,在太监总管朱廷禹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宫后院的御花园里。  按理说这里也是皇宫内院,外臣是不能入内的,不过如今皇宫里比较冷清,太后太妃她们这大冷的天也不会到御花园来,皇帝要在这里见外臣,也没谁敢说不行。但是这样一来,李德明也觉得这是一种格外的恩荣就是了。  至于那位总是一身铠甲侍立在皇帝身侧的张贤妃,另一重身份乃是金吾卫上将军,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避忌这一说的。  李德明来的时候,李懋才做完热身运动,所以也就让随侍的太监宫女给李德明端上热茶,让他在一旁等了一会,李懋完成了今天的训练量才和他说话。不过,今天李懋的手头颇为不顺,不说移动靶,就是固定靶也都脱靶的……  李德明静静地在旁边看着,明明皇帝的手头不顺,要他舔着脸夸赞皇帝神射什么的,他也说不出来。  实际上这个小老头做官是从小吏做起的,能做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真不是他善于经营和溜须拍马,而是的业务能力真的很强,而他的工作又十分的特殊。先帝闹党争那会,两党打得那是一个头破血流,但既没有哪家去拉拢他,同时也没有打压他,反倒是让他扶摇直上了。  “屋里说话吧,天冷。”

终于,李懋把一轮箭射完了,虽然手感不好,不过他心态还是很好的,笑着把李德明叫到了御花园里的一间精舍中。精舍里烧着炭火,那自然是比户外暖和得多。而李德明那一身官袍虽然华丽,但保暖效果其实很不怎么样。  “多谢陛下。”

李德明只是不善于溜须拍马,但皇帝这么热情,而且这么随意地和他说话,他还是感动的。毕竟君臣关系,相处得越随意,就越能说明彼此之间一种亲近和放松的关系。  “李卿,你我是过命的交情,你大可不必那么拘礼。”

李懋坐在火炉边,接过张初晴递给他的湿毛巾擦了擦汗,进一步拉近与李德明的关系。北苑之战,李德明站到了先帝这一边,也是先帝转移前委任李懋为太子监国的五名见证人之一,说是过命的交情并不为过。  李德明屁股只是稍稍挨着凳子,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哑巴林昭仪亲手给他递过来的茶杯,眼睛只看着地下,说:“臣惶恐,官家交待的事,臣没有做好。”

去年旦日齐王太庙谋反,事后李德明奉命追查涉案官员。其实当时李懋就是想就这个事情查抄出一笔钱财出来充实国库和德昌宫。李德明也领会到上级的意思,也努力去做了。  不过这个案子,首犯齐王名下的资产竟然不多。地产就是东宫,已经充公给太后太妃们住了;食邑按制是一万户,但南唐的亲王食邑都是大跳水,贵为齐王也不过就只有两千户而已,而李德明查下来,齐王也不善经营,这两千户还有许多空户头……一句话,齐王竟然不是很有钱,查抄下来比李懋的预期要少许多。  涉案的宋党中人,冯延鲁在福州之战后是戴罪之身;冯延巳在元宗朝当宰相的时间并不长,名下的资产还不够丰富;查文徽在福州之战后就被按在了地方上,此案倒是涉案不深,最后就是被贬了两级,没有查封家产;陈觉在福州之战中死得蹊跷,但是被定为殉国的,李懋还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祭文,所以也不好打自己的脸转头说他是奸臣,而陈觉的儿子陈毛(本命陈懋,避讳)至今都还是叛军的军师,但那就是个庶子,陈家在太庙之变前就和他割裂了,所以陈家之后也躲过一劫。魏岑也是在福州之战被留从效火并了,也得了一个战死,倒也是帮家里躲过一劫。  至于宋党的领袖,元老宋齐丘嘛,齐王之乱他可以说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但年纪大了,齐王一被抓,就惊吓过度一命呜呼了。他出身贫寒,虽然用一辈子走到了权力的巅峰,但需要经营花销的地方太多,也没给抄出几个钱来。  倒是不在“五鬼”之列,但也是宋党中坚的原枢密副使李徵古,齐王之乱前就潜逃吴越了,吴越被灭,此人也被抓了回来。他在杭州广置田产地产,还买了许多娇妻美妾,原以为逃到吴越能过上富家翁的生活,谁曾想吴越竟被灭国了。资产当然是查抄了,还连带了收留他的几个吴越大佬,倒是为李德明贡献了一笔。  至于中下层的宋党官员嘛,皇帝李懋倒是给李德明下了指示是点到为止,毕竟宋党已经塌了,但工作还是要有人做的。  所以总而言之,李德明兢兢业业的办了快一年的案,抄了一些人的家,但收获只能说及格。与周星星查抄鳌拜家里那种收获比起来,李懋还是比较失望的。  但李懋还是要勉励李德明的,只能笑着说:“李卿肃清吏治,功在社稷。”

查抄宋党一系虽然没有收到预期的财富,也没有那么彻底,不止宋党,连孙党也打了两三个老虎,也是为朝廷上下重新洗牌奠定了基础。  许多涉案官员,到最后只罚钱,不杀头,也算是皇帝和南派官员各退一步。  为了清算齐王余党,同时也是整肃吏治,李懋此前成立了监巡院,监巡院名义上由宰相江文蔚负责,具体工作还是由大理寺卿李德明在做。  李懋也给不了李德明什么实际的奖励,索性把让李德明以大理寺卿兼任监巡院院使,官品由从三品升为正三品,不再有宰相江文蔚分管,而是直接对皇帝负责。  “李卿,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要你去做。”

面对李德明这种直人,李懋倒也乐得不拐弯抹角,直接说:“现在国库空虚,军粮不足,朕与宰相们商议了,欲在楚州、濠州开辟军垦,又在杭州、福州购置军粮,以备平时士兵操练和战时之需。但楚州、濠州一带百姓较多,未曾开垦的荒地并没有多少,杭州、福州新纳之地,务以稳定为主,现在需要你亲自带领一帮得力手下巡查,既防止楚州、濠州军垦与民争地,又要防止杭州、福州购粮有人中饱私囊。朕赐你印信,代朕出巡,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李德明本就严肃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虽然这个代天子出巡,先斩后奏什么的听起来很威风,但他要干的事,绝对是十分得罪人的,到地方上搞巡查,谁先斩了谁还不知道呢。  李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又补充说:“朕会从金吾卫中抽调一个指挥供你直接驱使,此外,御营第四军也会与楚、濠两州的镇军联合训练,必要时,你可以调动第四军协助你的工作。”

这是两件事,一件事巡查地方,另一件是编练地方军队,做好了,地方财政能够更加清明,地方军队也能编入御营,也就是中央军的序列。  但两件事其实也可以归为一件事一起做。  当然,做不好,地方发生叛乱也是直接可能的。  李德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起身,叩首道:“臣,誓死不负陛下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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