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姨太太唱唱曲儿，他就不疼了！”

梁语嫣重复他的话，心里笑翻，又邀请他，“你今天到我院子来练功么？”

白少潼连忙点头，松开大妮儿的手，牵起她的手进入暖宿居。迈进高高的门槛，白少潼说：“姨太太……”还没说完，大妮儿连忙纠正：“小少爷！我们小姐不是您父亲的姨太太了，她现在是您父亲的未婚妻，将来就是你的母亲。您不能再叫小姐姨太太。”

“啊？”

白少潼很是吃惊。他昨晚不在宴会上，一直独自待在晓烟夕雾楼，伺候他的人又嘴紧，因此还不知道昨晚舞会上发生的事。梁语嫣瞪了大妮儿一眼，紧张地安抚道：“白小帅，你可以叫我名字。现在可以，以后也可以。”

她和白少潼都是白府另类的存在，两人在一起像朋友一样相处，小屁孩叫她名字，她完全可以欣然接受。“小姐！怎么能叫您名字呢？这不合规矩。”

大妮儿震惊，生怕白少潼听进去了，急忙阻拦，“让别人听到小少爷叫你名字，会说小少爷不尊敬长辈。”

“这是什么时代了，规矩是什么东西？不合规矩的多了。我说行就行，管别人说什么。”

梁语嫣轻笑，蕴含淡淡的讽刺，不是针对大妮儿，而是针对所谓的规矩，又温柔地看着白少潼，半调笑半安抚，“小帅，来，叫我一声秋秋听听。”

她和大妮儿对话这会儿，白少潼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喜在他眼里流淌，但听到梁语嫣的话，一盆冷水泼醒了他。他低着头，小身板笔直得和门外的大兵们有的一拼，声音却落寞：“哦，秋秋。”

又说，“我下午练功，上午写大字，所以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去。”

小男孩撅着嘴巴走了。就是拒绝亲近，小孩都这么温柔。梁语嫣心有些疼，微微叹口气，扭头斥责道：“大妮儿！你怎么一点话都憋不住！这话怎么能由你告诉小少爷？你明知他对他母亲感情很深，怎么可以破坏他心里美好的家？”

她不禁担忧起来，“今后相处尴尬，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做他继母。”

姨太太到底上不得台面，白少潼从小看着白大帅的姨太太们长大，知道这个身份代表什么含义，所以能跟她和睦相处，私心里，和封建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样，只把姨太太当个玩意儿，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能把人忘到天边去。从白少潼对她说，她是他娘的画皮，她就知道了。白少潼不乐意多个继母，而她才大学毕业不久，就成了一个五六岁小孩的后妈，想想也是一把辛酸泪啊。对养孩子，她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早晚小少爷都要知道，早些告诉他，免得他还叫您姨太太，让别人听见，不知道怎么笑话小姐你，还以为小少爷不愿意认你做母亲。小姐，你别担心，这个恶人让我来做就好，小少爷要怪，就怪我。”

大妮儿一副忠心护主的大义凛然样。梁语嫣竟无言以对，拍拍她的肩膀，赔不是：“是我矫情，错怪了你，我跟你道歉。”

大妮儿满面通红，害羞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姐，你可千万别跟我道歉。”

大妮儿真是越来越伶俐，越来越懂事了。可见，跟着聪明乖巧的巧儿，她被逼得也变伶俐不少。梁语嫣一笑，拉着她的手进卧室。白颂年送她很多首饰，其中许多她没机会戴，便拿出来一些，让大妮儿挑喜欢的拿走。大妮儿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在她的催促下，选了一套比较低调但价格不菲的首饰。她将一副藏银雕双凤手镯戴在手腕上，出去时，摸了摸银镯上镶嵌的两颗小小的绿松石，冲廊下站岗的巧儿哼了一声。巧儿瞥过她的手腕，抿了抿嘴，拿了扫把扫地，等大妮儿抱着首饰盒子回房，她才撇嘴不屑道：“瞧你小人得志的样子，一辈子也就是个丫鬟命！”

“巧儿，你嘀嘀咕咕，在骂谁呢？”

芝麻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吓了她一跳。“你怎么来了？”

巧儿不答反问，脸色微沉，“进院子不知道敲门、通报么？浮雪园的规矩就是这么教的？”

“你主子得势了，你也敢教训我了是不是？当真以为少帅多喜欢你们家姨太太，还不是借了我们家大小姐的光！”

芝麻冷笑，火气很大。“你……”巧儿气得不轻。她虽有些轻视梁语嫣，但表面上她是梁语嫣的丫鬟，别人羞辱梁语嫣，她这个丫鬟更是要被人踩。“对啊，我就是借了你们家大小姐的光。有些人，想借还借不上。”

梁语嫣听到有人争吵，出来一瞧，竟看到几次跟她不对付的黑脸丫头芝麻。她手里握着一把新的锦面折扇，半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看着敢怒不敢言的芝麻：“真是奇了怪了，我这里变成菜市场了，谁不高兴就能随便进来骂我两句解气。平时不理你，是懒得跟你计较，既然你骂上门，我再宽容大度，倒显得我赏罚无度，是个软包子。”

芝麻紧紧咬着唇肉，忍气吞声地低头道：“您误会了，我并未骂您，只是跟巧儿争了几句嘴。”

她想把这事抹过去，立刻又说，“我们二小姐请您去浮雪园吃午饭，有些私房话要跟您讲。不知，您是否有空？”

梁语嫣讶然，薄玉泠请她叙话吃午饭？她想起昨晚那个失魂落魄的姑娘。“好，我现在就去吧，正好无事，”梁语嫣笑了笑，看向巧儿时沉下脸，“巧儿！有人辱骂你主子，当着我的面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你愣着干什么，嫌我、嫌你自己还不够丢人么？”

芝麻惊愕，梁语嫣变脸比翻书还快！巧儿一怔，然后上前两步，啪啪两个嘴巴子扇在芝麻脸上。芝麻捂着脸，瞠目结舌，久久回不了神。她可是薄母的大丫鬟，整个帅府的仆妇对她客客气气的，就连薄母也从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你，你打我？”

梁语嫣将巧儿护在身后，抚了抚鬓角，若无其事，眨眨眼，一双妙目光华流转，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