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舟一噎，蔫蔫点头，将事情经过说了。“王爷，那咱们接下来……”“有影一跟着，不会出事。”

“那你还？”

裴江舟顿生疑惑，直勾勾盯着慕舆凛川。慕舆凛川无意与他解释，只悠悠将手中书翻过一页，明显是要送客的姿态。“得，用完就丢是吧？我走，我走总行了吧？”

裴江舟气得要死，偏得罪不起慕舆凛川，气鼓鼓出门去。“道观什么情况？”

一脚刚迈出门槛，慕舆凛川的声音将裴江舟定在原地。裴江舟狠狠一跺脚，又转了回来。“人一直盯着，明面上没什么动作，只是……”稍一迟疑，裴江舟才接着道：“近来道观附近有人失踪，还有几位香客，也是出了道观就丢在了下山路上。”

这道观正是洛姑娘暂住之处，慕舆凛川本来提出为她安排住处，她却说道观有旧识，住了过去。“丢了？”

“是，都是常去的人，绝不可能迷路或是怎样，只会是有意为之。”

慕舆凛川闻言，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书页。“王爷，虽说洛姑娘医术精湛，可这是还不能确定是否跟她有关，请她为您医治的事是否要暂缓？”

“暂缓？”

慕舆凛川唇角勾出个讥讽的弧度，没说下文。裴江舟意识到什么，眸子瞬间睁大，“难道说，您——”他从一开始就没信洛姑娘，留着她只是为了钓鱼？“自然，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怎么比得上……”比得上谁呢？慕舆凛川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说来也奇，于医术上他最信得过的竟然是闻惊舞，也只信得过她。太师府，逛了大半天的闻惊舞不见疲态，趴在桌上紧拧着眉。裴江舟今日之举分明是慕舆凛川授意，可若是影一在，又何须裴江舟来？难不成……慕舆凛川真将影一叫回去了？仅是想到这一可能，闻惊舞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攥了一把。是用不到她了，所以是生是死也无所谓了吗？两边心思各异，竟是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在檐下坐了许久，直至微风拂面，吹动闻惊舞鬓发，她才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酉正了。”

红枣就在身侧侍立，闻声忙道。闻惊舞恍惚看了眼天边落日，余晖映在眼中，她一时没说出话。不久前，她才刚意识到自己对慕舆凛川的情愫，落差却来得这样快……次日一早，闻惊舞拎着药箱往戏园去，好些不便到时从空间取出的东西都提前备了出来。还没到门前，闻惊舞就看见了在门外张望的班主。“您来了，快里面请，早膳可用了？我这就……”班主一觉睡醒天还没亮，未免昨天的事是梦一场，他站在门前看了场日出。戏园的人三三两两醒来，都挂念着越青蝶的事，睡得不大踏实。此时班主跟闻惊舞说话，一群人就在班主身后站着，眼巴巴看着闻惊舞。“在家里吃过了，直接进去吧。”

闻惊舞没太多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班主一愣，将路让开，引了闻惊舞入内。越青蝶紧攥了手，掌心全是细汗。“夫人……”“我姓闻，看着比你年长些，叫姐姐就好。”

莫名的，闻惊舞对这称呼有些排斥，语气和缓地矫正了越青蝶。越青蝶也就十六七岁，叫声姐姐倒也合适。对上闻惊舞的视线，越青蝶忽然紧张起来，嘴唇嗫喏，半晌也没发出声音。“怎么，我还是怎么鬼面罗刹不成，只叫声姐姐也难住你了？”

看出越青蝶的紧张，闻惊舞故意说笑。一听这话，越青蝶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您长得很美，我只是……”讷讷半晌，戏台上风华万千的小青衣红了大半张脸，终于叫了声“闻姐姐”。闻惊舞露出个笑，在小姑娘头顶一摸。“这才对，走吧，带我去你房间。”

关门声响起，越青蝶又紧张起来，却只是将视线停在闻惊舞身上的，定定看着她。“怕吗？”

察觉到她在看自己，闻惊舞回头，带着些许安抚问。越青蝶点头，又摇头，像个不会说话的孩童。闻惊舞没忍住笑了声，猜测道：“怕，但是也相信我，对吗？”

“嗯！”

越青蝶眼睛亮亮的，满是信任地看着闻惊舞。闻惊舞又哄了几句，让她在床上躺下。麻醉剂缓缓推入，越青蝶的眸子合上，失去了知觉。手术刀划开越青蝶肌肤时，闻惊舞神情肃然，前一刻的嬉笑尽数收敛。不知过去多久，闻惊舞抬起手背拭去额头细密的汗，缓缓松了口气。麻醉剂药效未过，越青蝶还沉沉睡着，闻惊舞起身，向门外苦等的人报了平安。也就是这时，才有人弱弱道：“夫人，昨天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来了，还带了位客人，正在外头坐着。”

五皇子？闻惊舞怔愣一瞬，她只当五皇子知道她今天要来治病，应该会自己找地方去，却没想到他也会来。心下想着，闻惊舞往外去。戏园还不到开门的时辰，外面并没什么人，只有五皇子，以及坐在他身边的长宁公主。长宁公主？闻惊舞脚下一顿，她怎么来了？“皇婶莫怪，今早我遇见五哥出门，多嘴问了句，得知是来见您，就厚着脸皮跟上了。”

“哪里的话，你最近可好些了？”

正事已经忙完，五皇子带来几个人都不要紧，闻惊舞张口寒暄起来。“多亏了皇婶，陆大人回回来诊脉都要感慨两句，我如今都不好意思叫他老人家来了。”

长宁公主说着，起身朝闻惊舞施了一礼。“说来疏忽，竟一直未曾正儿八经同皇婶道谢，今日……”“慢！”

闻惊舞一件她伸手进袖中，忙出言叫停。“你不会也备了礼吧？”

长宁公主心下莫名，老老实实承认了。“是备了个小物件，皇婶身在玄王府，想必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别嫌我送的简陋才是。”

“我不要，你自己收着。”

闻惊舞看也不看，直接拒绝。“可……”长宁公主还要说什么，身后大门兀地被人推开。来人是冲着越青蝶来，没想一推门就见了长宁公主，瞬间丢了魂。“这是哪来的美人儿，哥哥怎么不曾在京中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