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清风安抚华阳公主的同时，闻惊舞几人刚听罢一曲，微阖着眼回味。外头有人轻声进来，在五皇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闻惊舞无意探听，却忽然听见一声低笑。“怎么？”

五皇子没好气地道：“还不是华阳，说是当街跟那位云公子吵了起来，还辱骂了不少百姓，外头正闹腾着呢。”

“这可真是……”闻惊舞张了张口，跟着笑了起来。才出门多久，也是辛苦她能在这么短时间激起民怨了。两人都笑着，长宁公主幽幽开口。“不去瞧瞧？”

三人相视一眼，唇角扬起的弧度大差不差。喧闹的动静隔了半条街都能听见，云清风想的虽好，奈何华阳公主养尊处优惯了，根本跑不动。还没跑出两步，头上一支金钗就掉了下来，她急着弯腰去捡，一低头的功夫就被围了起来。来前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三人看见这场面还是忍不住惊叹。“还真是有本事，我都忍不住好奇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闻惊舞看着乱哄哄的人群，低声说着。许是真就倒霉到了这份上，闻惊舞还没看上几眼热闹，冷不丁跟人群中的云清风对上了视线。云清风想也没想，抬手就指向闻惊舞所在的方向。“玄王妃在那边！”

一听见玄王妃的名头，前半句还在朝着华阳公主嚷嚷的人瞬间看了过来。“玄王妃？”

“玄王妃在哪里？”

这阵子大小事情没断过，闻惊舞在坊间的口碑也越来越好，多的是盼着能见她一面的人。等闻惊舞好不容易从人群里喘过气，云清风和华阳公主已经不知去向。就连五皇子和长宁公主，也被不知情的百姓挤到一边。两人看着闻惊舞身边水泄不通，不得已歇了过去帮忙的念头。刚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华阳公主就不肯再往前走一步，甩开云清风的手靠在墙上。“这事父皇母后一定会知道的，还有太后——太后最重规矩，要是叫她知道，我怕要被罚抄经书了。”

说话时气血上头，现下那股子劲儿过去了，华阳公主才真正知道害怕。且不说跟在她身边的暗卫，满朝文武随便哪个听说了这件事，都少不得要在明日的早朝上提及。看着华阳公主这样子，云清风对她越发瞧不上眼。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曾表露分毫。“这事情虽然闹得厉害，却只有那一条街的人知道，公主只要……”听着云清风的主意，华阳公主眼中渐渐亮了起来，“好，就照你说的做！”

招手将侍婢叫到跟前，华阳公主低声吩咐下去。未免再生事端，她即刻往宫中去。殊不知，五皇子与长宁公主也已经在回宫的路上。“咱们这样真能行？”

五皇子没那些弯弯绕的心思，将闻惊舞的话咂摸了一路，心里还是没底。“你不信别人也就罢了，连皇婶也信不过？”

长宁公主睨他一眼，眼中是浅浅的笑意。华阳公主已经自己将把柄落到了他们手里，要是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那可就是活该了。“罢了，你们都聪明，我照你们说的做就是了。”

两人并行几步，在一处岔路分开。御书房中，皇帝抛开一本折子，眉心紧拧。“传话过去，然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不必再承上来。”

德胜赶忙应了，一推门就见五皇子正拾级而上。“五殿下。”

五皇子颔首，朝里头看了眼。“陛下公务正忙，要劳您稍候了。”

“无妨，我只是来向父皇请安，迟些再来就是。”

说罢，五皇子就要转身。“谁在外头？”

皇帝听见声音，从一堆奏折中抬头。德胜忙折了回去，躬身道：“是五殿下来跟您请安。”

皇帝看折子正看得眼晕，闻言思索一番，“这么快就回来了？叫他进来。”

五皇子应声入内，只在德胜身旁停下，不多上前半步。御案就在眼前，若是不慎看见哪道折子……“赐座。”

德胜摆手，一侧侍立的小太监忙跑去搬凳子。皇帝看着五皇子一身常服，气宇宣扬的模样，眼中有些欣慰。“对京中熟悉的如何了？”

“回父皇，儿臣这几日多在京中走动，见许多地方都焕然一新，想要熟悉，怕还得些时候。”

他这话并不托大，皇帝听着越发满意。“既然还不熟悉，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

五皇子抿了抿唇，心里将闻惊舞和长宁公主的话迅速过了一遍。“儿臣今日出宫时遇见了长宁，听她说心疾缓和之后一直未曾出宫，斗胆带了她出去，恐长宁受累，就回来早了些。“你带长宁出宫了？”

皇帝身子前倾了些，“外头嘈杂，她可有不适？”

“并未，说来有些怕父皇笑话，带着长宁，儿臣并未往其他地方去，只在戏园听了出戏。”

似是怕受责备，五皇子从听了什么戏说到喝了什么茶，事无巨细，一一禀明。“还算你有心，长宁也是在宫中拘得久了些，你既在宫中，可以多陪她出去走走。”

“儿臣可不敢了。”

五皇子赶忙拒绝，倒好像这是什么烫手山芋。皇帝脸色一沉，打量着底下的五皇子。“长宁心疾虽愈，底子却差，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儿臣可……”“胡说什么？”

皇帝抬手，作势要砸他。“儿臣可不是胡说，今天出门就遇着街上出了乱子，还是——”五皇子兀地顿住，脸上摆明了有鬼，却任凭皇帝再怎么问也不肯细说。“好，朕去问长宁！”

皇帝气上心头，叫德胜去传人。五皇子忙将德胜叫住，不情愿地道：“别叫长宁这折腾了，儿臣说就是。”

顶着皇帝的视线，五皇子真假掺半地说了华阳公主在街上出的丑。“起因儿臣也并不知晓，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父皇还是叫华阳过来问问，也省得儿臣说错什么。”

若是五皇子的话中有针对华阳公主之意，皇帝或许会叫她来问，可五皇子却偏袒着她，更像是替她遮掩。“你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