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舆凛川了解皇帝，同样的，皇帝对慕舆凛川的行事也能摸出个大概。要是没事发生，柳家这样体量还不在慕舆凛川眼里。“这就是玄王府的家事了，与陛下无关。”
慕舆凛川轻描淡写，十足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顿时心气不顺，脸色难看得厉害。柳家的所作所为都摆在那里，皇帝也知晓，慕舆凛川不可能因为想整治柳家，就去编造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东西放着吧，朕会让人去处理。”
慕舆凛川轻飘飘应了声，起身步态沉稳，打破了皇帝心中关于的他身体是否康健的猜测。脚步声渐远，皇帝阖目许久，半晌才叹了口气。“去叫钱林。”
听见这名字，德胜心中为柳家默哀一瞬。钱林在皇帝手下得用的人里排得进前三，若是有什么事到了要他出面，多半不能善了。不出半日，圣旨就到了柳家。彼时，柳家主还在家中焦头烂额。他一连见了几个同僚，其中不乏受过他恩惠的人，如今得知他跟玄王府有过节，一个个恨不得躲他八尺远。柳夫人在他身边坐着，不过几天，整个人肉眼可见消瘦不少。“老爷，太师府总没个动静，咱们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要不还是……”“老爷，大事不好了！”
管家几乎是连爬带滚的进来，面色凄惶。“宫里、宫里来人了，像是拿着圣旨的样子，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柳家主脸色骤白，因着起身太急，脚下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千真万确啊，人就在门外后候着呢。”
管家脑子也是木了，看着柳家主的反应还愣愣回话，立时就被踹倒在地。再怎么惊急，总没有吧传旨太监晾在门外的道理，柳家主定了定神，理了衣袍往外去。京城本就不是能藏住消息的地方，况且近来早有柳家得罪了慕舆凛川的传言，人人可都伸长了脖子在等。“公公，您里面请。”
迈过门槛，柳家余光一扫，外头看热闹的竟没一个缩回去。心知他们这态度代表什么，柳家主险些呕出血来。传旨的公公却不知为何，这点人情也不想给柳家，一抖袖子，卷在手中的明黄色圣旨就垂落在空中。“您接旨吧。”
闻言，柳家主眼前一黑，下意识去看门外那些人。果然，那些个人本就是来看热闹，亦或是受了主家吩咐，来打听消息，一见这形势，越发期待起来。尽管心下不情愿，柳家主还是缓缓跪下。“奉天承运，皇帝……”玄王府，闻惊舞差人搬了把躺椅，在树下，又盖了薄毯在膝上。“当真？”
“真真儿的，传旨的人已经去了，您且瞧着吧，不出一个时辰，京城就传开了。”
似锦垂首回了话，又道：“三皇子妃那头也叫人盯着了，自从服过药，她先后找了大夫去诊脉，如今看着已经全信了。”
闻惊舞不置可否，只是垂眸，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既然信了，想必也安分不了太久，你这几日离远些，她可惯会赖人。”
闻惊舞对闻锦微的性子再清楚不过，此前她还不怎么踏实，行事都没什么顾及，更枉论如今了。听闻惊舞这么说，似锦不假思索就点头应下。“这倒简单，我本就没叫她瞧出什么，要退开也简单。”
两人挑挑拣拣说着京城的事，一壶茶还没凉，红枣就兴冲冲跑了进来。“王妃，柳家那些丧良心的遭报应了！”
“瞧你急的。”
闻惊舞看了眼红枣，见她额角还有汗珠，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些。“怎么，嘴上说着去买点心，转头就看热闹去了？”
红枣出门前提过的点心铺子可跟柳家不是一个方向，再怎么也不该听见才是。“嗐，您这可就冤枉奴婢了，哪里是奴婢贪热闹，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柳家的事，奴婢怕点心凉了，都没多打听呢。”
听红枣这语气竟还有些委屈，闻惊舞笑意更甚。“您还笑！”
红枣作势要将点心撂在桌上，却只发出细小的声响，撅着嘴跑进屋去。似锦兀地笑出了声，视线还落在红枣的背影上。“王妃待红枣姑娘当真是极宽厚的，若是寻常人家，哪容得下身边有这么天真的丫头。”
“我待你不好？”
闻惊舞挑眉，看着有些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似锦一愣，见闻惊舞较起真，忙道：“自然也是好的，我只是随口一说，王妃怎么……”话在嘴边绕了几绕，似锦一时半刻连个妥当的形容都想不出。她正绞尽脑汁，闻惊舞却忽然破了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好了，不过说笑一句，怎么还吓着你了？”
似锦提着的心这才放下，颇有些无奈。柳家倒台的消息好似一阵风，片刻不停地吹边京城。太师府。柳姨娘心不在焉地做着绣活，心下无端慌乱，针尖遍刺破了食指。“嘶——”“夫人！”
丫鬟惊呼一声，忙拾了帕子按在柳姨娘指尖。“这些东西先搁着罢，您闲暇打发个时间也就是了，哪能整日盯着？”
柳姨娘又何尝愿意，可她先前同闻太师温柔小意，示好许久，闻太师却始终没松口，以致她烦乱至今，总想着找些事情来做。“罢了，拿下去吧，你再让人去问，兄长……”“夫人，不好了夫人！”
小厮喊叫着进来，迈过门槛时被绊了一跤，囫囵摔在地上。柳姨娘眉心紧拧，冥冥中预料到了什么。“夫人，传旨公公去了柳家，现下禁军也到了，正查封柳宅。”
柳姨娘眼前一黑，身子软倒在地。“夫人？夫人！”
“快请大夫……”院内霎时乱做一团，木门半敞着，有路过的下人被惊到，忙往主院去。同一时间，闻太师也已经知道了柳家的下场。“她倒是心狠，无非仗着玄王宠爱罢了。”
说着，闻太师“啧”了声，为着闻惊舞的行事有些头疼。他这话也有人不赞同，专程来报信的孔随就摇了摇头，“也不尽然。”
“太师，大小姐能到如今，显然自己也很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