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还没进来,三姑娘井叶欢快的跑了进来。“小白姐姐,好消息。外面来人送消息,我爹爹要回来了。太子殿下已经调查清楚,张大人的死跟我们没关系,救了公主这件事也算是有功,所以就功过相抵,人就没事了。我哥哥的官职喜宴也不在殿下那边办了,我娘说她想亲自来办,想叫小白姐姐再当一回支客呢!”
呃!秋实有一种别人强行拽着去吃屎的感觉。明明恶心的要命,又无法拒绝。秋实笑了笑,“那个,我想……”井叶嘻嘻笑起来,“小白姐姐别为难,不想当就不当,我来负责也一样,就是到时候需要你帮我一下,我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哦,晚上我爹就能回来了,到时候邀请你在家吃饭,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秋实松口气一样点点头,“好,我早点回来。”
当年秋家出事,这个井老爷一手策划,具体如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秋实倒是很想早点见到这个人。看三夫人跟井叶这高兴的样子,该是不知道二夫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过,二夫人那脾气,该是怕丢人,肯定也不会说。只是这晚上井老爷就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不露馅的呢?秋实竟然有些担心起来。见秋实脸色不好,井叶拉着母亲要走,“姐姐,我们不搅你吃饭了,我娘早上做的燕窝粥,你早些吃完就去胭脂店吧!嘿嘿,我要跟我娘亲研究你的胭脂呢,可好闻了。嘻嘻,娘我们走。”
三夫人也是高兴,回头给秋实使眼色,笑的满脸春风。母女两个人关系好,牵着手的好似姐妹一般往外面走。秋实望了桌子上放着的燕窝粥,一点胃口都没有,叫人去送给秋菊,然后一个人从井府出来了。人才到胭脂店,田媚赶着过来。田媚一直都在用她的胭脂,现在脸上的皮肤好了不少,胎痣也渐渐淡了一些,黑色的绒毛也不再长,看着人倒是不错,可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精神。田媚进来,神秘拉着秋实往后院走。京都城的冬季似乎没有,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雨,仿佛一整个冬日就这样过去了。河池里面的花也开始冒了花苞,挺拔自己的脖子,仰头望着今日的阳光。秋实拉着田媚坐在了院子里的藤椅上,上了花茶,还有昨日秋菊做出来的米糕。田媚吃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心事重重的满脸担忧。秋实也没多问,只低头一点点的吃了米糕,然后开始把做好的胭脂分开放进盒子里。田媚忽然叹了口气,“小白,你恨我的吧?”
秋实摇摇头,“恨你做什么?”
“我利用了你,之前为了讨好二姑娘我还叫李大娘去你的胭脂店捣乱。我那时候太想进井家了,可现在……”秋实笑笑,不在乎的问她,“现在不想了?”
田媚想了一下才摇头,“不是不想,是知道没可能了。我哥哥败仗,如今人也受伤,听说要来京都城养伤。”
秋实心里明白,如今老皇帝体弱多病,太子势力又不如从前,他手里没有能兵,想自己的位子能高枕无忧,只能一点点拉拢人。之前觉得田将军势必会归他所用,可人家田将军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压在京都城也没说过投靠谁的话。如今吃了败仗,受伤在身,他的人身安全就没了保障。田将军从边塞回来养伤,其实真实是太子想监控他。田媚自己在这里已经畏手畏脚,随时都能送命,如今哥哥也过来,那田家人可就真的很危险了。田媚不蠢,看的更通透。可是,她也没有办法。现在田媚才知道自己的位置,但就是心有不甘。因为,她对井危的感情是不会掺假的。奈何,井危既不想利用她家,更看不上她。这叫田家被夹在中央,没了靠山跟依靠。田媚在京都城又没有真正相信的人,于是就顺便找了看似跟整件事没什么关联,又很好相信的秋实。这才说了这番心里话。可秋实并不想领情。主动接近田媚是她的安排,间接害死了她的驴子这种事却是无法原谅的。秋实只是表现平淡,其实内心早把田媚生吞活剥了。“田小姐,你的胭脂都做好了,剩下的银子去前台那边跟掌柜的算就好。这个月底,应该这里的胎痣就会消失,但是以后要定期来我这里看看才行,我担心你这是天生的东西后面会再长出来,切不可大意了。”
秋实做足了一个掌柜的本分,尽职尽责,可就是不在别的话题上多做停留。田媚实在在家憋闷的厉害,看秋实故意疏远的样子,紧张的上去抓了她的手。“小白姑娘,你能不能原谅我?”
秋实头都没抬,把手拽出来,嫌弃的在手帕上擦了一圈,“别介意,刚才做了胭脂,我担心混合了什么东西会有什么别的副作用,不是故意不领田小姐的人情。田小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儿,我想先去忙了,您如果还想跟我说什么,可否改日再来?”
田媚心里空荡荡的,只望着秋实一双眼睛紧张的通红。半晌,“井老爷晚上就回井府了,叫人送消息给我,说是要我主动退婚。可我……小白姑娘,你说,我能怎么做啊?”
这还不好说,叫她主动退婚,已经给足了她家的面子,也是为了两家的面子。秋实笑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双方着想,你能怎么做?好像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秋实抬步就离开了,只留下田媚在这里怔怔的发呆。过了会儿,院子里传来田媚的哭声。秋实老远听见了,特意叫家里的小丫鬟过去看看,送田媚出去了才把心放在肚子里。田媚这状况不是很好,她担心那丫头想不开死在她这里,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但如今,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她也担心不了田媚的生死。晚上很快就来了,秋实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些。入了院子,人还没走近,听到了院子深处的吵闹声。“成何体统?井危,你这是……你太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你,那是你二娘,你竟然对二娘用家法,你……臭小子,你……”“啪!”
秋实提着的脚步顿在了半路上。这耳掴子的声响实在太大。好像这一耳掴子摔的不是井危而是秋实她自己。她低垂着头,提了裙子,加快脚步。院子里断断续续传来井危的说话,“父亲,家法也是我井危的家法。现在你来插手的意思是想跟我说,这个家是你的不是我的?”
“放肆!你太放肆了,你,你……你想气死我。井府交给你,不是叫你胡来。家里现在上上下下……”井危呵的一声冷笑,打断他,“上上下下,吃的,用的,花的,穿的,都是我井危的银子。井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个空壳子。母亲交给我的银库,为何被你霸占了十几年,你可曾问问我的意思?之前丢失的那百万白银又去了何处?是在外面养了四夫人还是五夫人?若非我接手井府的生意,你是否还要败光三夫人家里的产业?你觉得我爷爷不管你的事,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你可敢当着我爷爷面跟我对峙,当年我娘的死,到底因为什么?”
“你……我打死你!”
井老爷气的要蹦起来,伸手还要去打。井危站着笔直,目光凶狠,可他握住扇子的手却始终都没有动。方苦忽然飞身上前,握住了井老爷的手掌,“井老爷,对不住了。”
“你,你,要造反,井家完了,你这个不孝的儿子要造反了。来人啊,把这个方苦给我抓了,还有井危,关去柴房。”
井危好似听到了多可笑的一番话,呵呵一笑,扇子刷的一声开了,在身前轻飘飘拍了两下,转过身来的时候右脸上明晃晃一张红色巴掌痕迹,他笑的云淡风轻,这语气却冷的犹如三尺冰窟,“父亲,你与我本不是一家人,不过都姓井。这房子,这院子,就是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娘的银子。我想叫你在井府你就是井府的老爷,我不想叫你在井府你又是谁?是杀害我母亲,逼迫我母亲娘家人自刎的凶手,包括秋……”“住口!”
井老爷怒吼,疯了一样的掀翻院子里的桌椅,碎裂的餐具在地上洒的到处都是。“逆子,你敢胡说,我现在就……小子,我能弄死你娘,也能弄死你。”
井危暴怒,眼神如刀。关键时刻,秋实闯过人群要过去。三夫人按住了秋实的手,直接推开人群飞速跑了上去,拽了一下井危,横在两人中间冲井老爷赔笑,“老爷,这么好的日子,您瞧瞧你?哎呦,孩子不懂事,何必计较呢?我听说,田小姐今天也来了,人都到府门口了。还有殿下,哦,殿下,殿下?”
顺着声音过去,站在回廊下背手走来的谢居安被叫住了。“哦?三夫人?抱歉抱歉,我来迟了,哈哈哈……哎呦,今日这是什么活动,我是来迟了还是来早了?井老爷,我来亲自道贺,怎么也不欢迎啊,哈哈哈……”谢居安大笑着走过来,“真好啊,难得井府的人都。井危,你小子,过来,过来。我上次与你的棋局还没结束,你小子还给我中途跑了,看我跟你没完。那个什么,方苦啊,去找几个姑娘来。我今日兴致高,就喜欢美丽的姑娘陪我饮酒,嘿嘿……”谢居安不正经的笑了一阵子,路过这边树荫,特意看了秋实一眼,眨了眨桃花一样的眼睛,拽着井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