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小时候为了有口饭吃，她进了高门大院当奴才；后来长大了，颇有几分姿色，被主子玷污……她从来没有说不愿意的机会。现在她的女儿问她，愿不愿意。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穗嗫嚅着唇，渐渐的，眼眶就红了。“我不知道。”

这是她想了很久的答案，“以前还郁愤不平，也责怪自己给不了你高贵的身份，如今你已是太子妃，我便更是对你没什么用了。”

容笙摇头：“我说的不是让你为了我，遵从你自己的本心，你自己想要什么？”

“遵从自己的本心？”

“对。”

柳穗想了会儿，说道：“遵从自己的本心，我自是想要一个名分。这么多年无名无分在那府里，多少人将我踩在地上羞辱。明明当初是他容炎阊的错，可是所有人都将账算在我头上，说我不守妇道……我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人，为什么是我不守妇道？”

容笙愣了愣。这个时代名声就是比女人的命还重要的东西，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可想而知她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谩骂嘲笑。明明是容炎阊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凭什么脏水全往她的身上泼？她这些年受的污名太多了，受的委屈太多了，如果没有容笙的穿越，她还要为那懦弱愚笨的原主担下杀人的罪名，到最后也是带着杀人犯的罪名死去，尸身都没有人敢收殓。容笙顿了很久，眼眶也渐渐红了，她反握住柳穗的手，“我明白了。放心，母亲要的，做女儿的自会送到你手上。”

不仅仅只是一个身份，要的，还有清白。………次日一早，容笙都还没出门，宫里太监就来传陛下旨意，要周瑾恪进宫。容笙带着涅凰和药药，又特意挑选了两个东宫的礼教嬷嬷一并带着，随后让东宫的轿辇送她们去了丞相府。孟湘仪出身名门，虽然她这人心肠不咋样，但是在为人处世做样子这方面她还是做得不错的。容笙到的时候，只看到丞相府门口站了浩浩荡荡的丫鬟小厮，规模之宏大甚至超过了迎接太子妃的规格。站在最前头的，就是丞相嫡夫人孟湘仪，后面就是她的两个孩子：容熙和容洛瑶。再后面，依次站的是二姨娘佟玉、她的儿子容和、女儿容芙，以及三姨娘方萋萋、三姨娘的女儿容佳。个个都按照身份地位从头到脚装扮得整整齐齐，远远望去，花团锦簇，连春天那漫山遍野的花儿见了都要羞愧得低下头。“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牛鬼神蛇一大堆呐。”

容笙下了轿辇，遥遥看着那一堆人，笑得和蔼可亲。“好诗好诗！”

药药在旁边很捧场的鼓掌。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