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主……风小主……”李太医一时之间也语塞了，双脚在不停地颤抖着。“你们是要让整个太医院给她陪葬么？这个时候还吞吞吐吐的？”

方怀玉的语气骤然变高，将一众宫嫔吓得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风小主在五个月之后，饭量骤然增加，她自己的解释是饭量适当增加，微臣菜才得过且过，可到了八个月的时候，风小主的胎像便有不正常的迹象，胎像紊乱，再加上腹中胎儿过大，让她的生产有了更多的困难。”

方怀玉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冒着一阵一阵的恶意。“这些事情你没有跟皇上说吗？怎么连本宫都不知道？”

方怀玉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回禀皇后娘娘，不是微臣不愿意说，只是风娘娘向来胆怯怕事，只觉得这事情与她贪吃有关系，也懒得和皇上报备，所以只是嘱咐微臣开一些抑制胃口的药物，可她偏偏不按照剂量去吃，腹中的胎儿才越来越大，造成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李太医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掉，双膝发抖着。“放肆，这样的事情风小主不知道轻重，你这个做太医的也不知道？本宫现在命令你，给本宫进去好好地给风小主看着胎，若是有一点不小心，当心本宫要了你的命！”

方怀玉的声音充斥整个宫殿，连里头风筑的呼喊声都快被比下去了。“皇后娘娘您息怒，风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可别到时候将自己的身子气坏了，就当真得不偿失了。”

完颜雪羚说着，已经轻轻地牵起了方怀玉的手，让她坐在一旁好好地休息。方怀玉看了完颜雪羚一眼，说道：“风筑这个孩子原本就很难得，皇上好不容易有了笑颜，若是因为这个没有福气的孩子而不开心，可怎么办呢？”

方怀玉的眼睛红红的，在场的人看到了没有人不心疼的，里面传来了惊呼声，方怀玉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有人跪在一旁说道：“皇后娘娘，风小主娘娘生得很是辛苦，恐怕要舍弃其中一个，否则再拖下去恐怕是两边都保不住啊！”

接生婆满手血污地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方怀玉坐下去，喃喃自语道：“皇上呢？皇上怎么还没有来？这件事情本宫怎么可能做的了主？”

说着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本宫记得风筑身边有一个侍女，她在什么地方，给本宫找过来。”

此话一出，便有人赶紧到里面传了小燕过来，小燕跪在地上，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找我可有什么事情吗？”

方怀玉的眼中突然散出冷冷的光芒，说道：“从前是你一直服侍在风小主的身边的吗？”

那小燕连忙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正是的。”

方怀玉微微地颔了颔首，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照顾风筑，你不知道她的肚子里面是有着龙胎的吗？”

小燕突然间被方怀玉摔了个大耳光，差点跪不住，立刻小声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风小主原就是好性子的人，孕期又分外喜欢吃东西，风小主这么瘦弱，奴婢看她这样贪吃，心中自然高兴，并没有拦着，再说……再说……”小燕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太医，说道：“太医都觉得没有关系，奴婢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插不上话，怎么会想到，是现在这个样子？”

完颜雪羚看在眼里，忙拉过方怀玉的手，说道：“皇后娘娘，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您也犯不着和她生气。”

正说着，已经有人在外面禀报：“皇上驾到。”

说话间，方怀玉看到幽皇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他的嘴里头说道：“风小主怎么样了，风小主怎么样了？”

风小主似乎听到皇上来了，叫喊的声音更加凄惨了一些，幽皇听在心里也觉得心惊，便问：“朕将风筑交给你来照顾，你给朕怎么照顾的？”

这话一出口，方怀玉早就跪在了幽皇的面前，说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幽皇的眉毛微微地挑起，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干瞪眼干嘛？谁能跟朕说一句话的？”

太医已经慢慢挪到中间的位置，说道：“启禀皇上，如今风娘娘和她肚子里头的胎儿情况紧急，微臣确实是有事情要禀告。”

幽皇这才稳了稳神色，说道：“说吧。”

太医说道：“胎儿身形硕大，若要让风娘娘生出来，母体必然要折损，若是想要保住风娘娘，那么只能伤到胎儿，皇上，一切由您定夺，只是您务必要快些给出答案，臣可以速做决策。”

幽皇只觉得自己似乎挨了当头一棒一样，好久了才缓过神来，“你是说如今只能保一个了吗？”

幽皇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惊慌失措，竟还有冷静的意思在里面，欧阳若兰远远地站在那里，看到幽皇这个样子，心中不免感慨万分。怎么说呢，抛开宫中的阴暗斗争，每个人都该有生命的尊严，这样一尸两命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想接触的。“是……微臣无能，实在是风娘娘的胎像不稳定，若是再不做决定恐怕就是不好了啊……”太医的声音低得要到尘埃里头去了，幽皇只默然不做声，过了好久，才看向方怀玉，“皇后，你说呢？”

幽皇的眼神在方怀玉的身上扫视了一下，想从她的口中得出答案。方怀玉知道，这时便是她这个皇后最有用的时候了，每次当幽皇要做出什么有违人伦的决定时，便是自己背黑锅，不过也罢了，身为一国之后，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夫君排忧解难，就是白搭。方怀玉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样的设定，抛弃自己傲娇女子的做派，多为别人设身处地，也算是某种进步吧。“皇上，臣妾认为，皇嗣是大事，风筑是德行兼备的良妃，最终的目的还是诞育皇嗣，若她知道自己为您的江山社稷做出这样大的贡献，也会高兴的。臣妾知道皇上对她有很多不舍，可您是一国之君，很多事情都是要从大的角度来看，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舍弃小爱，让皇嗣顺利出生才好。”

方怀玉的眼睛里面满溢正室特有的稳妥和镇定，可这样稳妥的神色却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