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出门打听消息，那就找个好说话的禁军探一探原委。苦荞选定的小哥和所有禁军一样魁梧健硕，满身身金属甲胄熠熠生辉，腰挎宝剑，右手搭于剑柄之上，随时都可提剑应敌。不过相比于其他人，他的双目更加灵动些，长得也很清秀，苦荞路过数次，他的眼珠子都跟着自己来回转动，可神色间没有严肃和恼意，只有好奇，以及藏不住的羞涩。此种神色，令他浑身都写满了憨傻。“这位小哥，怎的就你一个人守在这儿？我瞧着前门都是几个人轮守，若有什么需要，他们也能彼此帮衬，你一个人在这儿，若有个不方便的时候需要离开一会儿，此处岂不就无人看管了？”

苦荞本就比禁军矮，又是站在台阶之下，需要仰望着他，明媚的阳光撒在她如蛋白般细腻洁白的巴掌脸上，令她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那禁军是个新兵蛋子，规矩未能刻进骨子里。他看了眼苦荞，理智让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可下一瞬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苦荞，如此反复几次，他暗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声音嘹亮道：“我不会允许你靠近，亦不会接受你的吃食，你就死了要把我支开的心思吧！”

“谁要把你支开，憨货！”

苦荞失笑。笑声如黄鹂鸟的叫声般清脆悦耳，又似春日里随风摇摆的柳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禁军的心弦，他握住剑柄的手紧紧合握，几乎要将剑柄给捏碎了。苦荞往前走两步，这禁军小哥似被惊扰的刺猬，神色警惕地瞪着她：“都说了你不能靠近！否则……”“否则什么？我又不会给你下迷药或者巴豆，你威胁谁呢？”

苦荞笑吟吟的，不过也明白不该将人惹得太过，遂站定在原地：“我是沈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名叫苦荞，你呢？”

见她如此听话，禁军松了口气：“我叫常安。”

“常安？这名字不错！”

苦荞小脸颇圆润，眼睛也如葡萄一般又黑又亮还圆，一看就是个喜气的姑娘，她双眼眨啊眨，自来熟地道：“常安，我家三老爷犯了何罪？他不是去赈灾了么，这分明是好事，可却为何闹出这般大罪来？”

“我们雷统领不肯告诉你们，我就更不能说了。”

常安避开苦荞的视线，可她那可可爱爱的样子已经深入他心底，挥也挥不去。他正苦恼着，苦荞却得寸进尺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你家老大可是大人物，有太多事要忙了，自然没有时间为我们解惑，你能和他比吗？”

不能比。常安在心中想，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雷统领那样厉害的人。“你想想，眼下我们沈府只是被包围了，还没有被降罪，就说明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等事情结束以后，我家大爷三爷重回朝堂，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生雷统领的气？你身为雷统领的下属，是不是该主动为他排除一切可预知的麻烦？”

“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沈家迟早都会知道真相，你说与不说都没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你能否帮你们老大卖个好，让我们沈国公府不记恨他。你觉得，你是应该说呢，还是应该不说呢？”

被一堆“说”“不说”弄得晕乎乎的常安频频颔首。“那你说吧。”

苦荞眉眼弯弯，笑得跟狐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