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山。　　山寨。　　“小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那么能打，来来来，本大爷敬你一杯！”

胡为抓着酒坛子，坐在李鹤旁边，猛灌了一大口。　　李鹤端着酒坛子，盛情难却，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哈哈哈，老弟好酒量！”

胡为豪迈大笑，大手猛拍李鹤后背。　　三品的气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巴掌就能削掉一座小山丘，李鹤这小身板差点没给他拍骨折喽。　　一旁的岳山轻抿酒水，下意识想要喝止胡为。　　却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他的上官，便止住了动作。　　回忆起曾经与胡为、沈妙在一起的种种时光，岳山无奈一笑。　　还是以前有意思。　　觥筹交错之际，胡为脸上带着些许熏红。　　武者到了三品后就很难喝醉了，就算一时不觉，不小心喝多，也能用真气把醉意驱散，但一般很少人会那样做。　　对于其他人来说，醉酒是贪杯的惩罚，对胡为来说，却是一种另类的嘉奖。　　“想当年，本大爷在云州大营打草原蛮子的时候……”　　酒意上头，胡为意气风发，好汉又说当年勇。　　故事很精彩，李鹤听得津津有味，其他山匪却听不下去。　　更有甚者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位大当家。　　见座下山匪意兴阑珊，唯有李鹤一脸认真地听着自己讲述当年的英雄事迹。　　胡为一脸感动，亲自为李鹤倒上一碗美酒，大手再次猛拍李鹤后背。　　“李鹤，你以后就是我的好兄弟了，只要你愿意，这狐山二当家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李鹤一脸莫名，另一桌的狐山二当家眼睛瞪得滚圆，不知道这大当家又耍哪门子酒疯。　　饮酒正酣，胡为终于止住了嘴，而后大声喊道：　　“弟兄们，把今天晚上的收获全都抬上来！”

听到展示战利品，在座山匪全都放下酒坛子，眼睛炽热。　　唯有李鹤不为所动，手中筷子不断闪动，每挥动一次，便有一盘肉遭殃。　　武者九境里，就属五品最能吃，自从离了京城后，李鹤就没再吃过一顿饱饭了，这一次一定得把肚子填满。　　在一众山匪激动地目光下，没过多长时间，山寨里的小喽啰就把今天的收获抬了上来。　　看着下方堆积着的金银珠宝，饶是李鹤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当然，也只是多看了一眼的程度。　　望着下方摆着的“宝藏”，胡为瞪大了眼睛。　　他祖上就是山匪，所谓子承父业，生来就是要当山匪的。　　他劫过商队，打过其他山头的山匪，甚至连朝廷都抢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银子。　　在一线峡时，胡为与岳山一齐干掉了两方的三品高手，财宝是由二、三当家收拾的，所以并不知道收获到底几何。　　如今一见，他只想说一句话。　　“俺滴个亲娘嘞！”

起初岳山跟胡为说今天晚上的收获能让狐山吃穿不愁一辈子，胡为其实是不信的。　　毕竟山寨那么多人，就算省吃俭用，一年下来也要花费不少银子。　　吃穿不愁一辈子，这得多少银子？　　不信归不信，现实却给了胡为一个重重的耳光。　　狐山发达了。　　胡为抹去了嘴角的口水，猛地站起身来。　　“弟兄们，狐山能有今天，大家都有功劳！”

“我们狐山，一直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些财报，等等都会发下去，全都有份！”

“我胡为，担任狐山大当家已有十年之久，承蒙兄弟们厚爱，今再次敬各位一杯！”

说完，胡为抬起酒坛子，一饮而尽。　　下方狐山匪众也被胡为的话语感染，振臂高呼：　　“大当家万岁，狐山万岁！”

呼声传遍整座狐山，自狐山匪众创办以来，第一次如此同心。　　李鹤咽下一块肉，也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　　气氛最重要。　　岳山还是平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抓着酒坛子，脸上竟也带着些许熏红。　　难得放纵，今日高兴，多喝一点也无妨。　　“报，大当家，四当家回来了！”

有小喽啰进门通报。　　胡为面色大喜，便见一个八尺高的女人走了进来。　　“老四，可有收获？”

那女人放下鞭子，坐在了李鹤旁边，提着酒坛子猛灌了一口，待解完渴后才开口道：　　“我去了他们的营地一趟，把剩下的流放犯都掳进了寨子。”

李鹤闻言，手中筷子一顿。　　这样说来，从京城发往云州大营的流放者都被一网打尽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也不知道朝廷那边会不会有所察觉。　　胡为也是大感头疼，这么多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他们是山匪，又不是开善堂的。　　“老四，我知道你是可怜那些女人……”　　四当家用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无所谓道：　　“反正大多数都是女人，长得也还凑活，山上那么多光棍，若是有对上眼的也不错。”

胡为一听，摸着下巴道：“言理……之有”　　李鹤补充道：“言之有理。”

“对对对，还是老弟有文化！”

胡为伸出了大拇指。　　说完，他捡起筷子，想要夹颗花生米，却发现桌上的菜已经被李鹤扫光了。　　胡为也是酒意上头，嘟囔道：　　“今天婶婶们的速度怎的那么慢，菜量那么少……”　　李鹤老脸一红，“咳咳，胡大哥，我去厨房看看，顺便帮帮忙。”

胡为急忙拉住李鹤，“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坐着就行了，哪有让客人下厨房的道理。”

“我去看看，顺便把自己的东西处理一下。”

山寨很大，烹饪器具很多，李鹤想趁着这会儿工夫把在林州获得的海兽处理掉。　　胡为见李鹤是认真地，索性不再阻拦，让一个喽啰把李鹤领去了厨房。　　“李公子，这里就是伙房了。”

李鹤点头，道了声谢后推门而入。　　“我都说多少遍了，没那么快，没那么快，整个山寨数千人，伙房就那么几十个，谁做得来！”

才刚进门，李鹤便被一个大娘喷得狗血淋头。　　“呦，我们山寨什么时候有了个那么俊秀的后生。”

大娘看清来人，一脸惊奇道。　　李鹤咳嗽一声，“婶婶，我是来帮忙的。”

大娘听闻李鹤是来帮忙的，且长得那么俊秀，急忙把他迎进伙房。　　“小后生长得真是俊呀，现在可有婚配？”

“小后生，我家闺女年十六，你……”　　感受到大娘们的热情，李鹤老脸一红，急忙道：　　“婶婶们，我是来帮忙的，莫要再调戏我了。”

李鹤这委屈模样着实是把在场的婶婶们逗乐了，也就不去调笑李鹤了。　　经过一场热火朝天的劳动，总算是把所有菜席安排完毕，李鹤的手艺也得到了山寨婶婶们的认可。　　“小后生长得那么好看，手也那么巧，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家闺女？”

李鹤急忙道：“婶婶说笑了，我已有婚配。”

“有了还可以再娶嘛！”

李鹤闻言，很认真地掰扯着手指，数道：“一……二……三……”　　“婶婶，那可不行了，我已经有十个娘子了，真娶不动了。”

见对方说得那么认真，婶婶们也就不纠缠了，就是嘴上还是说着可惜。　　帮了那么久的忙，李鹤也提了个小小的请求。　　“我想请各位婶婶帮个忙。”

婶婶们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水兽的尸体不好处理，好在山寨里的阿妈们都是狠人，剁起骨头来那是一点都不手软。　　没多久，一份份水兽便上了蒸笼。　　“小后生，你这些东西不是云州的吧……”　　这些东西确实不是云州的，它们来自林州的始祖江末流，所含能量是普通动物的千百倍。　　待水兽蒸煮完毕，李鹤将煮熟后的水兽收入仓库，却还余下一大部分。　　“婶婶们，剩下的就送给你们了。”

大娘们连连摆手：“这东西我们可不能要，还是你自己收回去吧。”

任谁都看得出这些水兽不是普通货色，就算在外面卖都能拿到不少银子。　　李鹤摇头一笑，坚持道：“这些东西可不好处理，若不是婶婶们帮忙，我干到天黑都做不完……”　　“再说了，我看山寨里的崽子们都瘦巴巴的，一看平时就少吃了盐，这些东西对他们身体可是大补。”

云州属于无极帝国内陆，盐在内陆可是属于稀缺物品，狐山那么多人，每个人能分到的绝对不算多。　　这些水兽都是在入海口长大的，所含盐量虽是有限，却也算不错。　　大妈们本来是不肯收下的，但又觉得李鹤所说言之有理，最后还是收下了。　　“小后生，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家闺女吗？”

李鹤：“……”　　……　　山寨。　　地牢。　　李鹤看着铁牢里的无极兵卒，问道：　　“你们是齐王的人？”

兵卒不语。　　李鹤微微一笑。　　一天后。　　李鹤再次来到地牢，找到了昨日沉默不语的兵卒。　　兵卒见到李鹤，眼神惶恐，腿脚打颤。　　只有他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有多可怕，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种痛苦，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你们是齐王的人？”

李鹤问道。　　兵卒拼命点头，深怕回答慢了一步。　　“齐王让你们做什么？”

兵卒没有犹豫，立马回答：　　“帝国各地每年都会有一批充入军伍的犯人，其中不乏美貌的女子，齐王殿下会让我们这群兵役，将女子交易给雪豹部落的人。”

李鹤看向兵卒旁边，同样被捆绑着的草原汉子。　　昨日这草原人也是什么都不肯说，李鹤跟他讲了一些道理，现在就老实多了。　　那草原汉子见到李鹤将目光投向自己，抖得比旁边的无极兵卒还要厉害。　　“￥%#5￥￥3%$。”

李鹤听不懂草原话，他看向胡为，问道：“你们山寨有会说草原话的吗？”

“草原话，这倒是有……”　　一旁的岳山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会。”

说完，他上前一步，用标准的草原官话问道：　　“齐王每年都会为你们草原部落输送无极帝国的女人？”

草原汉子点头，“相比起苍狼、星鹿、猛犸、岩熊等部落，我们雪豹部落实力比较弱小，只能靠走商来获得资源，再将资源上供给大部落，以求取庇护。”

“齐王应该是看中了我们在草原的经商名气，便找到我族族长，每年都会卖给我们大量无极女人。”

“我们会将这些女人卖给其他大部落，得到的银子再拿去买齐王送来的女人。”

岳山先是沉默，而后目光黯淡下去，最后转为坚定。　　父亲岳敬之曾经问过自己，若是太子回朝，是选太子，还是齐王。　　时隔多年，他仍旧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无极不是太子的无极，也不是齐王的无极。若有那天，我作为岳家儿郎，当与无极帝国的军民百姓站在一起！”

曾经的他一直将齐王当做自己的前辈，即使已经成为敌人，他也依然尊敬这位军政大才。　　而现在，得知了齐王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岳山心里已经不再认可这位王爷了。　　若是他登帝，绝对会将无极帝国拖入万丈深渊。　　自岳家倒台后，岳山走南闯北，四处逃亡，也意识到如今的无极帝国是何其地脆弱。　　唯有辅佐太子回朝，扫除朝堂沉疴，才能让我帝国百姓安居乐业。　　岳山抚摸着腰间佩剑，内心更加坚定。　　“这家伙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你快说呀！”

胡为见岳山脸色一阵变化，却又迟迟不解释，急得一阵抓耳挠腮。　　随后，岳山用无极帝国官话，重复了一遍刚刚与草原人的对话。　　听完岳山的解释，李鹤沉默不语。　　胡为拳头握紧，猛地砸在旁边的石壁上。　　“轰隆隆！”

三品的气力展开，让整座地牢都震颤起来。　　“畜生！”

胡为怒骂道。　　齐王可是无极皇族，无极帝国都是他的子民，他却将自己的子民卖给草原部落，以此牟利。　　要知道，草原人对待无极人是出了名的残暴。　　每年冬季，草场稀疏之际，以岩熊部落为主的草原人便会有组织地侵袭云州边境城镇。　　那些城镇没有例外，全都化作鬼城。　　被卖入草原的无极女子无异于狼入虎口，难以想象会发生何等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