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落到了一个黑衣男子身上,这人刚才和蔓生并排,看身姿,绝不是后面几个随从能比的,微皱眉,“这位?”
他探头去看,正好错开蔓生,和面纱之人对视,那目光一瞬击中他的心,伯中一下站起来,“这人?”
脑子迅速的转着,一瞬慌张,竟都表现出来,一边的楚风先回过神,“将军。”
“这人?”
蔓生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瞄着楚风,话却是对伯中说的,“这个,也是三皇子的手下,这次来是辅助我的。”
司庭低垂下眼睑作揖,“在下狼青。”
摘下围帽面纱,露出那光滑的脸,带了假发,此时是墨色长发素冠绵绵,当真一个翩翩公子,和蔓生那张圆滑的脸比起来,更加深邃,随着他脱带,身后随从也露出真容,一个是跟着蔓生的,另一个是跟着司庭的焦岑。本来看到这张光滑的脸的伯中有些恍惚,但看到他身后之人脸上的伤疤,又一瞬茫然,那纵横的疤痕,像极了记忆中那人的脸,只可惜长相身高都不是自己认识的,随从介绍,“在下阿萧。”
“在下凌雨辰。”
说到凌雨辰的时候,在场的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楚风打量着那人笑着先开口,意有所指,“据说当年山鬼只跑出了一位公子,可我也有消息称,之前玄周皇上的死士里跑出了一位凌雨辰。”
楚风的话还在点蔓生,不是只有繁星楼可以消息买卖,这般隐蔽的他都知道不要耍花样,可蔓生倒没生气,似乎没听懂一般,“三皇子广招天下能人,有识之士自然前来投靠。楚军师你说是不是。”
楚风抿着嘴没说话,伯中倒是把视线移到司庭脸上,“狼青?我见过你。”
“合作的基础总是需要互相刺探,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见谅,毕竟三皇子要合作的人选也是需要探究的。”
看向楚风,“如金家家主派人去刺探三皇子一样,说到底,都是为了大业。”
“好一句大业。”
伯中死盯着他那张脸,几个人的气氛异常微妙。不过楚风很快反应过来,“天色不早了,将军备了晚宴,今日恰好是中原的除夕。世齐应该不过除夕吧,但也可以跟着热闹热闹。”
“中原的辞旧迎新,世齐确实不过,世齐的新年是在上个月,勇士们宰牦牛篝火饮酒。不过我本人在中原呆的时间久了,也喜欢张灯结彩的热闹。就是不知道楚军师可否有好酒。”
蔓生接过话头。楚风笑着,“自然是备好了上等的女儿红,各位就入乡随俗吧,今晚把酒言欢共建交好。”
便遣人带他们去安排住的营帐休息,人都退去了,伯中还愣在原地,楚风微抬眉观察他的表情,“眉眼很像,可惜不是,将军心里清楚。”
伯中收回目光,“楚军师多心了。”
“不是我多心,先是那眉眼清晰之人,后是那脸上刀疤之人,将军不觉得有意思?当年和司庭公子交好的世齐胡商正是三皇子本人,说到底他知道主子心里的想法,故意弄两个人过来,其心可诛。”
伯中没回答,楚风低着头继续道,“这三皇子好计谋,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上位,还被世人冠以被逼无奈,惹人怜爱,纵观历史,上位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何以惹人怜,要说这三皇子可真是玩心计的个中高手。每一步都走的抽丝剥茧,既能将玄周皇上的死士扩入囊中,便是早有心插手中原,将军虽联手可要留个心眼,这年头野心大的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三皇子的野心绝不仅仅是世齐。”
“你知晓还要和他合作,从头到尾可都是你在联络。”
楚风拉起嘴角,“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习惯了,金家有能力和这种人抗衡。”
伯中冷哼一声,“不过都是雕虫小技。”
楚风细细的观察他的表情,心里长舒一口气,“还真是雕虫小技。将军不动心便好。”
说完便退了出去,只是刚出营帐脸就拉下来,攥着拳头,那个蔓生什么意思?把这个人一起带来,是在威胁他吗?料准了自己动不了他吗?伯中一个人留在帐中有些恍然,突然安静下来,他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眼睛,这人和自己几次打照面,自己曾猜测过,甚至奢望过,可今日,揭开谜底,一切都不再神秘,却让人怅然若失,他突然失笑,觉得自己傻极了。还奢望是那人。那人早就死了。这狼青也不过是有人想要搅乱他心思特意找来的替代品。他摇头自嘲。夜幕降临,这个除夕带着流血的味道,因那几个死士突然挑拨,弥漫着血腥味,可篝火一起,烤全羊架起来,四处散着酒香,似乎一下就盖过了刚刚失去战友的悲怆。这年头死了便是死了,就是盖过去的尘土,很快便会被人遗忘。另一边蔓生回到他们帐中脸拉下来,看着司庭,有些气急败坏,“刚才路上我便已传消息给三皇子,今天这事蹊跷,算准了咱们和金家接头时间。怎么这么准?”
他死盯着司庭的眼睛,后者冷笑,“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内部的人泄密,北舵主何以这么快只想自己人,保不齐是金家的人。”
“金家的我不知道,我只知晓,那些人瞒过了繁星楼,你是楼主,能瞒过你的人,不多。”
“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想让三爷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