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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杀与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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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过来笑咪咪的,“呦,楚军师这是要造反,功高盖主啊。”

一句话叫众人心惊,世人最怕这句话,落人口舌,可蔓生不知道的是,楚风他即使功高也不会盖主,对他来说自己这条命都是可以随时为金家牺牲的,冷眼看蔓生,大概是气疯了,拔剑朝他刺来,蔓生知道是对方恼羞成怒和他对招,两人一时之间又成了世齐人和金家人冲突,大营里一下就乱了。最后伯中从营帐里出来,“作甚?”

挥剑,马匹嘶鸣,牵着马车的人差点制不住,车子踉跄一下都静了。到是车里的任伯竹,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是荣幸竟然叫三军在这为我大打出手。”

伯中走过去砍断笼子上的锁头,徒手将已经受伤的任伯竹从车里扔到地上。“将军。”

一边的杨曦哭喊着。楚风要上前,伯中拿剑指着,“谁再上前?我不在乎现在就手刃仇人。”

说着把任伯竹拎进大帐。“谁也别跟着。”

帐帘放下仿佛将外面的喧闹全都隔绝,里面火炉温暖的叫人眼眶发酸,烛火映衬着地上之人的脸,他竟十年如一日般未变。“好久不见啊伯中。我以为你抓到我会马上杀了我,或者很快见我,和我哭诉指控,可你都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这说明你经历了太多苦痛是不是?”

伯中拿剑指着他,“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我这一辈子,谁能有我这样的一辈子,我曾也想当个好儿子,好兄长,可惜命运叫我不能,身负母家血海深仇,仇人竟是我亲生父亲,伯中你现在觉得苦吗,恨吗,当初觉得痛吗?你最爱的大哥成了仇人杀你全家,你知道我多高兴,因为这世上终于有人能理解我的苦痛了,你以前常粘着我,说和我最亲,我每每都觉得可笑,你如何觉得和我最亲,如果是至亲之人为何不能体会我的苦痛。既然你说和我最亲,我就亲自让你尝尝我的痛苦是怎么样的滋味。”

“所以你弑父。”

“你知道任天意死之前什么样子吗?那日我去了牢里,传出消息牢里的任天意和任家是差不多时候死的,其实任家大火之前他早就死了,是我亲自送他走的。他没恨我,竟然和我忏悔,知道我那一刻的心情吗,其实我原本想留他一命的,伯中。”

任伯竹眼神黯淡,“我想看到他恨我,指着我的鼻子说恨我骂我,说我不孝,说要杀了我,可他都没有,他在牢里就静静地看着我,说他早就预料这一天,他自知有罪,他到死都苦求我放了任家放了你,他到死都求我放了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从头到尾对我和我母亲都是虚情假意,那血书是他自己写的,他说他替我背下罪名,保我一命,皇上看了也会放了任家,他想的是他的任家他的家族,他的儿子,唯独把我放在了陌生人的位置,这更可怕。和仇恨比起来,我更失望,那种知道真相的心情也叫我终于明白我心里多在乎他的想法。可注定有父子缘没有父子命。他对我和颜悦色,只对你严加管教,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他的儿子。”

“怎么没有,父亲永远都是把你摆在前头。”

“那是他心里愧疚,他害死了我母亲每每看到我都像一根刺,怎么会把我放在正常儿子位置上,而你却不同,你母亲好算计,好斗嘴,活生生的,哪怕不是他心爱之人,却是个真正的王妃,可以辅助他,她的儿子是世子是将来继承任家的。只有我,只有我。可说那些有什么用。他求我让他死,我便让他死吧。那杯酒不是我逼着他喝下去的,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想死,他想一死保住任家,我偏不,我偏要毁了任家,毁了一切,毁了他所珍视的一切。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啊,伯中,我从小就羡慕你,有父亲的严厉,不像对我那么敬而远之,什么都小心翼翼。有母亲的关爱,你天生就活泼,甚至有个健康的身体,你可知我的腿那么多年虽后来能站的起来每逢夜凉,痛都在提醒我的人生有多残破。听说你后来吃了很多苦,任家那场大火叫你留下病根每每入冬都要用暖袋否则就会彻骨疼痛,我听都这个消息,伯中你知道我多高兴吗。因为你终于能感同身受我的一切。哈哈哈哈。”

任伯竹疯了一样的在地上大笑,“可是你永远都比我幸运,伯中你像是天生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当你拥有父母情感的时候我孤单一个人在竹院,当你有朋友的时候我要肩负母家的生意和尔虞我诈,当你在外玩耍的时候我一身病痛。甚至我曾想有一个真心对我之人的时候,那个人也选择了你,哪怕最后你叫他万劫不复,他都没后悔过。”

他没说是谁,伯中却心中一刺,“你住嘴。”

“怎么说到你心里的刺了?伯中现在你刁然一身,身上有你不愿意背负的责任和仇恨,身边再也没有爱你的父母兄弟,现在滋味感觉如何,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知道吗,我之所以答应汝南王帮他是因为,我既想和你对立,想看看一个活成和我一样行尸走肉的人是什么样子。”

“行尸走肉的是你,你丧心病狂到杀父杀兄,灭自己家族,你高兴吗?我不信你在午夜梦回没有忏悔过。”

“忏悔?伯中,你今天杀了我就知道了,忏悔就是狗屁,我之所以把汝南王一切都说出来就是想换自己活着,你以为我想活着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看这些人杀来杀去的,有什么意思,看着他们都变成和我一样。留着我,这样你往后的日子还有所依托,知道吗,任家大火之后一切都没有了,那才叫折磨,背负了世间所有的罪名,受尽苦楚,却得不到解脱,那才是最大的痛。”

他哈哈大笑眼泪横流。“别为你的卑微胆小贪生怕死找借口,你不就是想活着,所以才想要归顺让楚风留你一命。”

“那你现在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尽管杀,杀了我,你最后一个敌人也没了,从此以后你就是金家的傀儡,这辈子为金家大业肝脑涂地,我母家当年就是这么对我的,什么家族大业,不过都是诓骗世人的,一个家族的兴起要死多少人,为的是一个名,可这名声又有谁享受到了?不过都是一场荒唐。你尽可以杀了我,伯中,做你想做的事。”

伯中拿剑指着他双眼通红,却是发抖,任伯竹爬起来,抓住剑梢,血从他手里流下来,划出极大的伤口。眼睛一直盯着伯中,“入夜以后疼的发痒,即便你为金家家主,再高权利,也无人能抚慰你午夜梦回浑身的寒冷和疼痛。你真不知道珍惜,伯中,我当初也想过如若身边有一人能温暖我,仇恨我便弃之不管,哪怕背负母家千万骂名也要远走高飞,可你呢?你亲手毁了你所剩无几的温暖,现在寒冷怪谁呢?”

伯中一挥剑,从他手上豁开,血肉模糊,“都说牧家的公子,长剑在手便能幻影移行,现在你再也挥不出了。”

又一剑划在任伯竹腿上,“挑断你的腿筋,今后你就是个真正的瘸子,你以前装瘸子坐轮椅坐了那么多年应该已经熟悉了吧。”

又一剑斩断他的长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玄周无论男女,头发犹如宗祠辈分,断之便是无宗之人,要被家族驱逐,从此之后你什么都不是了。”

最后一剑点在他眉心,“破了眉骨,兄弟便是断情绝义。”

伯中收了剑锋,转身出去,徒留他在帐篷,“我不会杀你,因为我才发现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闹出这么多事不就是怕我不杀?你说服楚风,泄露汝南王的秘密,不过就是逼我来杀你,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以为我还是当初在府里任你掌控的任伯中吗,任伯中早就死了。现在你面前的是金家的家主,你亲手毁了任家,你不再是任家的人,任伯中也死了,任家是彻底灭了,你也算真的报了仇。我不会让你死的,死对你来说是解脱,我要你活着,活着看金家崛起,活着看怎么灭了你的母家,看我坐拥万里江山,让你痛苦不堪,活在苦痛挣扎和寂寞中,尝遍所有的心酸。”

伯中撩开帘子出去,留下一室静谧。任伯竹在后面大喊,“杀了我杀了我。”

真是奇怪,詹茂祥死前叫伯中杀了他,汝南王死前叫人杀了他,现在任伯竹也让杀了他,正如母亲死之前叫自己走,叫自己恨,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残忍,叫至亲之人手刃至亲之人,以此来让他铭心刻骨,再无法忘怀。伯中静默的走出大帐,对着楚风,“天色晚了,半夜起程容易遇劫匪,明日一早就带去金家宗祠关起来,别叫他死了,叫他能吐多少东西吐多少,吐不出来,就关着他,饭给足了让人看着,我让他活着,活得好好地。”

楚风眼神微动,一众金家人发愣,只伯中一个人没落的背影远离人群,司庭看着他那身影听着里面任伯竹疯了一般的尖叫,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在抖。人生在世几十载,谁能陪你走到最后,终不过是一条单薄身影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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