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间子被古琴的琴弦拉到了鬼车身前,鬼车一掌推出了潮间子,朝凌一爪就抓开了潮间子的胸膛。血流不止。“最后一处阵点,凑齐了。”
鬼车一招手,丢失修士的酒馆被莫名的阵法串联了起来,从赤凤街到碧龙街,金虎街到墨鳌街,整个万安城都被这个阵法罩住。“朝凌,潮间子就是我之后的阵点。现在摄魂阵托你的福完成了……这座万安城,所有的人!都得死!”
鬼车一招手,她身上的亡魂飞散而出,随着古琴的琴音上下起伏,那些亡魂漫天飞舞!“本王在此!谁敢造次!”
皇宫的大门猛地打开,十六人抬起宝座从皇宫里出来。宝座之上,皇帝面戴面具,不怒自威,洋洋得意,运筹帷幄。四面的血色阵点刚组成不久,光亮就渐渐黯淡了下去。断裂的阵点被另一种更庞大的阵再度撑起,一下就压制住了鬼车的魂魄。皇宫里出来了几十位修士,修士们手持各色法器。稳住鬼车的阵法之后逆向使用鬼车的阵法把她死死困在了阵中。“这是……天地宗的人?不可能!城内不该是段家的地盘吗!为什么会有天地宗的人?”
鬼车不可置信地挣扎着。皇帝却冷冷一笑:“你多聪明啊。悄悄换掉了朕身边的各路大臣,探听清楚朕的底细。辛苦了这么多年,让朕只信你捏造出来的修士大家——段家。好掌握了整个宫廷,再一波把朕扳倒。”
“只是你千算万算没料到,那只搔首弄姿的人面狐狸会来刺杀朕……或者说,你放任他来刺杀朕,想让朕与他斗个鱼死网破。”
皇帝站到了鬼车面前:“但你没料到,你派来的那些卧底,会被那冒冒失失的狐狸杀了个干净。朕当时就好奇,这狐狸是怎么做到断尾求生的,你那些手下一死就显出了原型。原来是大殿内坐满了山精野怪,妖气连穷取附骨勾玉都一时吸食不尽。”
鬼车抬起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你将计就计,索性封锁了消息,权当无事发生。让我放松警惕。”
皇帝笑了笑:“这万安城,几十万人。少说几万人是朕布下的眼线。你找暮胧闹事后朕就警觉了起来。我就让天地宗的修士乔装成散修混进城来。你抓去坐阵眼的几位,都是他们的师兄师弟。如今他们,该替朕同你算算帐了!”
“难怪阿樱……一进皇宫,四面的阵仗都跟早早准备好似的。原来皇帝早就知道了消息了……”秋宁看了看樱华,觉得自己实在插不进这样复杂的心机。御海虚轻轻把秋宁护到了身后。他从未想过,那位端坐赤金龙座的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位城府颇深的人物……当初自己去刺杀他,实在太自以为是了。“臭流氓……你说……淳亲王的死,会不会也在皇帝的意料内?”
秋宁紧张地抓紧了御海虚的手臂。御海虚突然深深一寒,如果自己的兄弟也能用来欺骗秋宁、欺骗鬼车、欺骗樱华……那方才能哭得这般撕心裂肺,这位九五至尊,究竟戴了多少层面具了……御海虚抱住秋宁说:“你快别说了……人心这东西,太可怕。”
“你觉得这样赢了我吗?小皇帝……你还太年轻!”
鬼车突然挣扎而起,舍弃了自己的肉身,化作黑红的魂魄,猛地扑向了奄奄一息的雪鸮。雪鸮的道行太低,没挣扎几下就被鬼车霸占了肉体。雪鸮厉叫了一声,它的背后边飞出了漫天的漆黑乌鸦。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喙尖爪利,看得人头皮发麻。朝凌暗叫不好,猛地抛出了一团烈焰,但那些乌鸦灵巧无比,一下躲开烈焰,螺旋着飞落,仿佛长枪般刺向朝凌。朝凌一挥手,混身被烈焰保护,但乌鸦刚被烈焰化为灰烬。就立即变回魂魄,魂魄又重组回乌鸦。根本无休无尽,没完没了。周围的修士祭出了法器,法器互相连接,组成新的阵法压制雪鸮。雪鸮被阵法压制,渐渐缩小了身形。修士们越靠越近,雪鸮的气息却丝毫没减弱。御海虚感知着周围的力量,发现地下的水顺着雪鸮扑倒的姿势,渐渐从地底汇集,从下方喷涌上来!“快闪开!”
御海虚大声提醒时已经为时已晚。从地底喷出的冰凌漫天飞起,像飞梭似的四处击杀修士们。修士们刚刚用法器抵御冰凌,他们背后却被乌鸦包围,一时之间腹背受敌,修士们纷纷栽倒在地。乌鸦从天上捕杀而下,一下就把道行弱的修士吃成骷髅。血肉补回雪鸮体内,它的力量渐渐恢复。修士们的魂魄被抽离出来,再度被鬼车变为乌鸦。漫天的乌鸦让人望而生畏,一时间根本无人能压制……御海虚竖起冰墙,堵住了乌鸦。秋宁和樱华躲在他身后。朝凌燃起了火圈,逼退了那些乌鸦。皇帝从怀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漆黑镜子。镜子脱手便浮于空中,渐渐涨大为一人多高。镜子通体如宝石般通透,透过镜子,漫天的乌鸦变为一个个飞舞的魂魄,在镜中现形。“犀角照鬼,制以镜面。万安之宝,招魂通灵……”御海虚早听说过这件连城之宝,如今见到了,仍然觉得惊奇。看那面镜子把所有魂魄照回原型,矮个儿的秋宁透过镜子,看到了富丽堂皇的正大殿顶,那个手持灯笼的白衣少女再度落下。秋宁颤抖着喃喃道:“无常……”皇帝触摸了一下通透的镜面,它竟然像水一样泛起了漆黑混沌的涟漪。皇帝把手伸进镜子中,伸手一抓,揪出来了一段白绳。他面不改色地说:“朕都说了,不得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