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虚惊一场。在心里长吁一口气,程佳期余惊未歇的拍拍胸脯。看样子,他是喝了不少酒呢,都吐了。作为他的房客、客户加下属,她要不要跑下去关心关心他呢?程佳期蹙了蹙眉,正在犹豫着,楼下却无比突兀地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放哥!你慢点。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程佳期登时睁大了眼眸,这这这……这不就是方浩的声音吗?这么晚了,他把喝得酩酊大醉的路放送回家,又说出那么肉麻的话,莫非……莫非他们之间真的有基情?路放这厮确实是个GAY?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将耳朵贴在门口,一颗芳心揣在怀里嘭嘭地跳着,早就把睡觉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让她感到失望的是,门外并没有什么令人脸红心跳、气喘娇吟的暧昧声响,只有一记记渐行渐近的凌乱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在她的门前停顿了。“放哥,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就睡你隔壁的客房。你不舒服了随时叫我。”
程佳期刷的一下脸都白了。不要啊……路放隔壁的客房,不就是她此刻正霸占着的地方吗?假如……假如让方浩看到了她,那她她她……她一世清白全都付诸东流了!她可不想从此以后被方浩当成假想情敌、他朝见面分外眼红、朝朝见面尸骨无存啊!正当她手足无措、惴惴不安、小鹿乱撞之时,门外,犹如天降福音般,又传来了她许久未闻的路放的声音:“客房很久没人住了,你别去那儿折腾了,来我房间吧。”
程佳期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路放简直就是了救她而存在的。“那好吧。都听放哥的。”
方浩对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程佳期抬起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刚想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苦海,脑子里却电光火石般地一转。刚才……路放对方浩说了什么?来我房间吧,来我房间吧……这这这……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约炮嘛。想到这里,程佳期那俏白的脸颊蓦然间变得滚烫,值此三更半夜、秋寒料峭、月黑风高的良辰,一对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在她的隔壁行那颠龙倒凤、巫山云雨之事……啧啧。她越想越觉得面红耳热,禁不住把怀里的抱枕紧了紧,告诉自己要纯洁一点,快点睡觉。可是忽然间,她身后的门锁却咔嚓一声响了。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衬得路放的身形愈发高大笔挺,五官也出奇的明亮俊朗,因为微醺,他的眼眸里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平时所没有的狂野的华丽。程佳期倏地一下坐起来,用被子挡住自己:“你怎么进来了!”
她语气明明是嗔怪甚至于愤怒的,可她在潜意识里居然还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来得不是方浩。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路放变得如此放心了?大约还是觉得头晕,路放扶了扶墙壁,然后嘭得一声关上了身后的门,朝程佳期的方向慢慢走去:“我跟方浩说了,今晚我睡这里,让他睡我的房间。”
“你怎么不征求我的同意?”
见他一步步地逼近,程佳期不满地抗议着,有沁凉的风丝丝缕缕地灌进来,吹得她脊背一阵发寒。紊乱的步伐在她的床边停下了,路放用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双秀长明亮的黑眸居高临下地睥着她:“那好,请问你是想跟他睡一个房间呢,还是想跟我睡一个房间呢?”
程佳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语塞。她忽然觉得相比假想情敌方浩,选择路放也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她压根儿忘记了,她还有一个更加十全十美的选择——那就是让他们俩睡一个房间。当然,这都是她后来才发现的事情了。现在她面临的问题显然比想象中严峻。程佳期看了看自己并不宽大的小床,还有十分眼前貌似宽大的路放,忍不住咽了咽喉咙:“那我们,该怎么睡啊?”
路放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又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她的茶杯喝了口水,才淡淡地说:“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我能吃了你吗?”
谁跟你一起睡过?你那是趁火打击、居心不良、有辱腐界!程佳期在背后默默地白了他一眼:“今晚你留下来也可以。不过,事情是你捅出来,你必须睡沙发。”
算了,念在他喝醉了、身为房东又是个GAY的分上,她就勉为其难收留他吧。“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路放居然丝毫不反对就答应了。要知道,他平时在家里,就算不是个大王那也是个大爷,她哪敢委屈他老人家睡沙发呀?难道说,他喝醉了脑子也短路了?程佳期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被火烤着一般,她的胸口有些窒息,于是又抓起刚才的茶杯,冗自喝了口水。喝完她才想起来,这杯子已经被路放亲密接触过了。这个不讲卫生的家伙。她忍不住撇撇嘴,迅雷般将杯子放了回去。没想到路放却开口了,他说:“我今晚喝醉了,打扰你休息了吧?难得他这么客气,程佳期只好赔笑说:“没事,你下次少喝点就行了。”
她其实更想说:你们打扰的还不够,害的我都没有捉奸在床,更没能亲眼去验证你到底是小攻还是小受!但她没有这么说,她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都这个点儿了怎么可能没吃饭。不过,要知道,她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没有。”
没想到,路放居然很自然地点了点头。他都这么说了,程佳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桌子上有披萨,我今天晚上刚买的,你吃吧。”
路放回眸,在披萨的包装盒上注目了一阵后,才说:“好。”
好?他居然说好?她只是客气一句好不好?他怎么能说好?把披萨给他吃了她明天早上吃什么?他怎么就这么没有眼色呢!程佳期强忍着心酸的眼泪,扭过脸咬牙说:“那你去吃吧。”
三两下把披萨吃完,路放大爷又发话了:“你房间的卫生间,让我用用,我想清洗一下。”
空气里弥漫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程佳期嫌弃地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勉强同意道:“你洗吧。”
事实上,她也有些困了,真希望他能赶紧从她面前消失,让她舒舒服服的睡个安稳觉。片刻后,仅仅一墙之隔的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