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念头。”

“幸好我是个医生，我冷静下来，快速地查看了她的伤口，还好割得并不深，除了手腕上，地上的鲜血并不多。我找出急救箱，拿出绷带给她包扎止血，将她抱到我的床上。”

“没过多久她就醒了，或许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昏迷过，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无耻，但是后来我接触她多了，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想法，甚至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我都产生了怀疑。”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时间宝贵，我要把该说的说完。”

叶子期在黑暗里苦笑一声。“她醒过来继续寻死觅活，说自己被那些人糟蹋了再也没脸活下去了，以后她要是找了男朋友，肯定会嫌弃她。”

“我劝了很久都没有效果，我也很累了，我也受了不轻的伤，伤口都还没有处理。”

“最后何琼提出了要求，让我做她的男朋友，她说因为她是为了救我而被那些人强暴的，只有在我的面前，她才不会自卑。”

“我被她的想法惊呆，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过几个月回去我就要向她求婚，以后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苏轻轻在叶子期怀里慢慢地流下了眼泪，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叶子期的胸膛上，叶子期微微一颤，幸福夹杂着哀伤在心头萦绕。他轻声道，“轻轻，不哭，我还没有说完。”

“何琼听了我的话，就开始拿头撞墙，她说我不接受她她就只有一死，即便今天有我看着，她死不了，明天她还是一样会寻死，她要我记得，她是为我而死的。”

“我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呢？”

叶子期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慢慢地滑落。“我不能看着她去死，那是一条人命！还有虽然我没有要求她那样做，但结果就是，她为了我作出了某种牺牲，那一种良心上的枷锁，那一种沉重的愧疚感，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答应她了，轻轻，那一瞬间，我将你抛到脑后，因为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答应了她。”

叶子期这句话说得哀伤而婉转，让听的人痛彻心扉。“子期，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我没有怪你，只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苏轻轻趴在叶子期身前，泪如泉涌。“嗯，我知道晚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放开你的手，当初我就该硬起心肠，管她去死。”

“那个卑鄙的女人，我以后不会再提了，提她让我恶——”大概是说了太多的话，情绪又过去激动，叶子期体力不支了，突然就没了声音。苏轻轻一只手抵在叶子期身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虽然缓慢，但依然有力。苏轻轻稍稍放下了心，她没有呼喊叶子期，她知道，他肯定是伤到哪里了，地震发生的时候，他将自己护在胸前，一定承受了不小的重击。就让他休息一会儿也好。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们的。在这废墟的外面，此时是一片忙乱。好在这次余震没有达到第一次地震的强度，人群又都集中在比较开阔的地方，两个救治伤员的大帐篷里，临时拼凑起来的手术床倒了好几个，有几个病人摔到了地下，一些医生也都摔倒了。这一波震动大约持续了几分钟之久，当震动慢慢平息，大家才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首先是将摔到地上的病人抬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将几个摔到地上的病人抬到病床上放好，又开始进行手头没有完成的工作。程主任在继续他的手术，就在刚才送来一个病人，胸腹被一根钢筋刺穿，现在他正在动手术把这根钢筋取出来，旁边一个护士给他递着各种手术器具。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程主任手术完毕，让护士拿纱布包伤口的时候，护士告诉她，“程主任，纱布用完了。”

“用完了？刚才不是苏老师和叶医生去搬了吗？”

程主任随口说道，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往四下里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医生，既没有看到叶子期，也没有看到苏轻轻。他惊恐地说了一句，“谁看到苏老师和叶医生了？”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程主任的额头，突然就冒出了冷汗，他对护士丢下一句，“你想办法拿纱布包好伤口，我去放器械的地方找找苏老师和叶医生。”

然后匆匆往外走了。走到隔壁的帐篷看了一眼，里面依旧没有叶子期和苏轻轻。他拍拍一个不远处的战士的肩膀，“小同志，你年轻，眼神比我好，那边那栋楼，现在还在不在。”

战士看他一眼，“那栋楼可能先前地震的时候就受损了，刚才的余震让那栋楼垮了，里面有些物资，指导员说了，等明天再找人清理出来。”

战士的话让程主任一下子像掉进了冰窖里，那么年轻的漂亮的两个人，就这么埋在那栋垮塌的楼房里了？他扯着战士，一时急的说不出话来，小战士暗卫地拍拍他的肩，“不着急，医生有什么话慢慢说。”

程主任梗了几下，半晌才道，“赶紧叫你们指导员，或者是刘参谋来，那边的小楼里，刚才有两个医生去搬东西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准是——准是埋在下面了，快去，赶紧救人。”

战士一听眼珠子瞪得老大，撒腿就跑。程主任深一脚浅一脚往那栋两层楼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我说了我去的，我去多好，我老了，我埋在那里也不要紧，这么年轻漂亮的孩子怎么能扔在这里，是我把他们带出来的，我怎么能把他们扔在这里。”

“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我早该发现的，他们没来我早该发现的。”

程主任一边摸着黑往前走，一边老泪众横。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迎面走来，“程主任，那边漆黑的，你干什么去？临时厕所不在那边。”

程主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苏老师和叶医生被埋在那边的楼里了，赶紧找人来，快点，快点找人去救他们。”

男医生一听，吓了一个激灵，“在哪？是那栋放物资的楼房吗？”

“是，就是那里，你赶紧找人，我先去看看。”

程主任说着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了。男医生往帐篷的方向飞奔，一边跑，一边喊，“都别睡了，快起来救人，苏老师和叶医生被埋在刚才垮掉的那栋楼里了。”

帐篷里入睡不久的人们都在这声喊叫中醒了过来。有的还在扣着扣子，有的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某个帐篷里刚刚睡着不久的一个女老师，也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她听见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她往自己身上一摸，自己的手机在身上，屏幕是黑的，没响。她往帐篷里四处看了一下，枕头旁边，一支手机在发光。是苏老师的手机！苏老师的行李箱还是她帮着提进来的，她刚才没有等到苏轻轻换班，实在疲累不堪的她自己跑了进来睡觉。女老师赶紧拿起手机，屏幕上面只有一个单词，“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