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梁施施醒了过来。彻彻底底清醒后，在她身体里残余的除了疾病的痛苦与虚弱外，还有心理上挥之不去的阴影。那种灵魂深处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战栗与恐惧，在看到陆司辰那张疲惫的脸时，被数倍放大，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反抗。梁施施僵硬酸痛的肌肉根本没起到任何防卫、攻击的作用。陆司辰见她挥臂甩开自己的手时，就死死按住了她，不让插在静脉里的针头乱动。很快，医生护士女佣们站了一屋，唯唯诺诺的候命。“放我走。”

梁施施脸上血色全无，往日那双陆司辰觉得甚是会勾人的眼睛里除了泪水，空无一物。“你这个惨样能去哪儿。”

陆司辰额头上的青筋跳着，目光从护士给她重新扎针的手臂上落回女人脸上，没好气的问着。“去没人要我命的地方……”梁施施的瞳孔骤然紧缩。那一针因为护士分神而刺破血管带来的疼痛感让她狠狠蹙了眉头。细嫩的手臂内侧，顺着透明的管子，细细长长的血液缓缓回流……“滚！”

陆司辰眼里像是喷出了火，冲着旁边的护士嘶吼。那护士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连连道歉：“陆，陆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废物！”

陆司辰很快收回目光，径自起身，熟练的把止血胶布与棉球固定在梁施施的伤口处，紧接着重新取了针头，利落的换上，再给梁施施找了新的地方扎入。一切做好后，陆司辰的目光里存了几分柔情，轻轻拍了拍梁施施的脸：“让你受罪的人已经都受到了处罚，等你好了以后，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目光放空的梁施施在听到这句话后，缓缓的转过头，两粒豆大的眼泪划入了她的额角里，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当真？”

“当然，你不喜欢，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便是。”

陆司辰说着捉起了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有些意兴阑珊的摩挲着：“你病了这么久，几次梦话说来说去都要吃的。依你的要求，我每样都让厨子做了些，吊完这瓶水，就可以吃饭了。”

梁施施没有动弹，她轻轻合上了眼睛掩盖异样的神色，不再说话。临近傍晚，梁施施的体征彻底稳定，人也能下床活动后，医生们就陆续离开了陆家，只留了两个值班。陆司辰端着鱼肉粥进来的时候，梁施施正一脸冷漠为难的看着弯着腰要伺候她洗澡的女佣。“什么事？”

陆司辰放下了装着粥的托盘，走了上去。“我一个人可以洗澡，让她们走。”

梁施施苍白的脸上，睫毛快速闪动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迅速翻涌上来—――密室里的那些镜头，像是流水一般的回放着。这些阳奉阴违的女佣，明明知道自己被囚禁在地下室，一个个却联合管家哄骗陆司辰。更可气的是，她看到了一个女佣，穿着自己惯常穿的睡衣，在独自打扫陆司辰卧室的时候，爬上了他们俩的床，在上面翻滚睡觉……梁施施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个，虽不见那个女人的踪迹，她却终究咽不下这口恶气。“你是不用别人伺候了，下去。”

后面两个字自然是对着那些佣人说着。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两人时，梁施施终于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陆司辰穿着白衬衫，袖子却卷的高高的。从前梁施施从觉得，她长这么大，只有陆司辰才能把白衬衫穿出完全不同的味道，有时候邪魅，有时候雅痞，有时候一本正经，有时候一股子书卷鸿儒气。而此时此刻……这是洗手作羹汤的意思？看到梁施施的目光不断流转在自己的手腕和粥羹上，像是猜到了她心里所想，陆司辰轻轻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松开了衬衫的两粒纽扣，露出了白皙脖颈上充满男人味的喉结。他往前走了两步，梁施施捧着换洗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因为病愈后的体虚，脚步有些虚晃。陆司辰像是怕了她似的，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来尝尝我熬的粥。”

“我不要喝粥，我要吃……”“我知道，炖鸡蛋蛋炒饭卤蛋面。”

陆司辰翻个白眼，耸了耸肩，“你有力气走出这房间我再准你去吃，就在楼下餐桌上。”

怕梁施施不信，陆司辰还侧了侧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梁施施眯眯眼，盘算着她、陆司辰与门的距离，脚步顿住，放弃了从陆司辰面前走过去这个铤而走险的念头。她此地无银一般举了举自己手里捧着的衣服：“我先去洗澡。”

陆司辰点了点头。梁施施抱着衣服慢慢挪到盥洗室门口，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刚刚回头，男人精壮的身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下一秒，像是抱孩子似的，梁施施被他一把举起。盥洗室的门一开一合，很快两人就被关在了里头。镜子里，女人高挑纤瘦的身体被男人一把拥住，梁施施的脸红的像能滴出血。“放我下来。”

“我从不食言。”

“食言什么？”

“你不用别人伺候，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