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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受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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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海听了宁铃的话,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喃喃道:不错,我是个无可救药的浪子,我若去找她,就是害了她--宁铃道:你答应了我?贺文海咬了咬牙,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一向都很喜欢害人么?忽然间,一只手伸出来,紧紧拉着珠帘。这只手是如此温柔,如此美丽,却因握得太紧,白玉般的手背上就现出了一条条淡青色的筋络,珠帘断了,珠子落在地上,仿佛一串琴音。贺文海望着这只手,缓缓站起来,缓缓道:告辞了。宁铃的手握得更紧,颤声道:你既已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我们本来生活得很平静,你--你为什么又要来搅乱我们?贺文海的嘴紧闭着,但嘴角的肌肉却在不停的抽搐---宁铃忽然自帘中嗄声道:你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要去害她?她的脸是那么苍白,那么美丽。她眼波中充满了激动,又充满了痛苦。她从来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如此失常过。这一切,难道中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宁云?贺文海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不敢看她。他知道他此时若是看了她一眼,恐怕就会发生一些令彼此都要痛苦终生的事,这令他连想都不敢去想--他很快地走下楼,却缓缓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求我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看上过她!宁铃望着他的背影,身子忽然软软的倒在地上。水池已结了冻,朱栏小桥横跨在水上。贺文海痴痴地坐在小桥的石阶上,痴痴地望着结了冰的荷塘,他的心,也正和这荷塘一样。远远望,可以看到冷香小筑中的灯光。宁云还在等着他?他明知宁云今夜要他去,一定有她的用意,他明知自己去了后,一定会发生许多极惊人,也极有趣的事。但他还是坐在这里,远远望着那昏黄的灯光。他又不停的咳嗽起来。忽然间,冷香小筑那边有人影一闪,向黑暗中掠了出去。贺文海立刻也飞身而起。他身形之快,无可形容,但等他赶到冷香小筑那边去的时候,方才的人影早已瞧不见了,似乎已被无边的黑暗吞没。贺文海迟疑着:难道我看错了!但只有这一双足印,他还是无法判断此人掠去的方向。贺文海掠下屋,窗内灯光仍亮。他弹了弹窗子,轻唤道:宁姑娘。屋子里没有应声。贺文海一掠入窗,忽然发现五双酒杯,连底都嵌入桌面里,骤然望去,赫然一朵梅花!人魔!宁云难道已落入人魔手里?贺文海手按在桌上,力透掌心,五只酒杯就弹了起来!贺文海手里拿着酒杯,掌心已不觉沁出了冷汗。就在这时,突听哧的一声,桌上的灯光,首先被打灭,接着,急风满屋,也不知有多少暗器,从四百八方向贺文海打了过来。但普天之下的暗器,又有那一样能比得上小贺神功?!贺文海身子一转,两只手已接着了十七八件暗器,人已跟着飞身而起,他没有接住的暗器,就全都自他足底打过。屋子外这时才响起了呼喝叱咤声!人魔,你已逃不了,快出来送死吧!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我们今日也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实告诉你,洛阳府的田爷今天已赶来了,还有公孙大侠,再加上赵大爷,马大爷---贺文海摇了摇头,苦笑暗道:果然是田群到了。只听这人又道:朋友既已到了这里,为何不肯出来相见?贺文海轻轻咳嗽了两声,粗着喉咙道:各位既已到了这里,为何不肯进来相见?屋外又起了一阵惊动,纷纷道:这小子是想诱我们入屋。这时又有一人的语声响起,将别人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这声音清亮高冗,朗声道:人魔本来就是只会在暗中偷鸡摸狗之辈,那里敢见人。请将不如激将,大家立刻也纷纷骂道:"不错,人魔确是有些鬼鬼祟祟,但和我又有何关系?"那清朗的语声道:"你不是人魔是谁?"另一个人道:"公孙大侠还问他干什么,赵大爷绝不会看错的,此人必是人魔无疑。"贺文海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道:"赵正义,我早就知道这都是你玩的花样!".笑声中,他身形已燕子般掠出窗户,窗外群豪有的人呼喝着向前扑,有的人惊叫着往后退。马为云大呼道:"各位莫动手,这是我的兄弟贺文海!"贺文海身形一转已找到了赵正义,掠到他面前,微笑道:"赵大爷你高明的眼力,若非在下手脚还算灵便,此刻已做了人魔的替死鬼了,那死得才叫冤枉。"赵正义脸色铁青,冷冷道:"三更半夜,一个人鬼鬼崇崇地躲在这里,我不将他看成人魔却将他看成谁?我怎知阁下的病忽然好了,又偷偷溜到这里来。贺文海淡淡道:我用不着偷偷溜到这里来,无论那里我都可光明正大地走来走去,何况,赵大爷又怎知不是此间的主人约我来的?赵正义冷笑道:我倒不知道阁下和宁姑娘有这份交情,只不过,谁都知道宁姑娘今夜是绝不会到这里来的。贺文海道:哦?赵正义道:宁姑娘为了躲避人魔,今天下午已搬出了冷香小筑。贺文海道:纵然如此,阁下先问清楚了再下毒手也不迟。赵正义道:对付人魔这种人,只有先下手为强,等问清楚再出手就迟了。他句句话都说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贺文海大笑道:好个先下手为强!如此说来,贺某今日若死在赵大爷手上,也只能算我活该,一点也怨不得赵大爷。马为云干咳两声,赔笑道:黑夜之间,无论谁都会偶然看错的,何况--赵正义忽又冷冷道:何况,也许我并没有看错呢?贺文海道:没有看错?难道赵大爷认为贺某就是人魔?赵正义冷笑道:那也难说得很,大家只知道人魔轻功很高,出手很快,至于他究竟是姓张,还是姓贺?是谁也不知道了。贺文海悠然道:不错,贺某轻功既不低,出手也不慢,人魔重现江湖,也正是贺某再度回国的时候,我贺文海若不是人魔,那才是怪事一件。他笑了笑,瞪着赵正义缓缓道:但赵大爷既然认定了贺某就是人魔,此刻为何还不出手?赵正义道:早些出手,迟些出手都无妨,有田群爷和摩云兄在这里,今日你还想走得了么?马为云脸色这才变了,强笑道:大家只不过是在开玩笑,千万不可认真,马为云敢以自家性命担保,贺文海绝不是人魔。无正义沉着脸道:这种事自然万万开不得玩笑的,你和他已有十年不见,怎能保证他?马为云胀红了脸,道:可是---可是我深知他的为人---一人忽然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马爷总该听说过吧。这人瘦如竹竿,面色腊共,看起来仿佛是个病夫,但说起话来却是语声清朗,正是以摩云十四名震天下的摩云手公孙摩云。他背后一人始终面带笑容,背负双手,看来又仿佛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此刻忽然哈哈一笑,道:不错,我田群和贺大侠也是数十年的交情,但现在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只好将交情搁在一边。贺文海淡淡道:我朋友虽不少,但像田群这么样有身份的朋友却一个也没有,田群也用不着我攀交情。田群脸色一沉,目中立刻现出了杀机。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田群爷翻脸无情,脸上一瞧不见笑容,立刻就要出手杀人,谁知此番他非但没有出手,而且连话都不说了。只见公孙摩云、赵正义、田群,三个人将贺文海围在中间,三个人俱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但三人只是瞪着贺文海的手,看来谁也没有抢先出手之意。贺文海连眼角也不瞧他们一眼,悠然道:我知道三位此刻都恨不得立刻将我置于死地,只因杀了我这人魔之后,非但立刻荣华富贵,美人在抱,而且还可换得个留芳百世的美名。赵正义扳着脸道:黄金美人,等闲事耳,我们杀你,只不过是为了要替江湖除害而已。贺文海大笑道:好光明啊,好堂皇,果然不愧为铁面无私,侠义无双!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柄小剑.他轻抚着手里的剑锋,徐徐道:但阁下为何还不出手呢?赵正义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转来转去,也不开口了。贺文海道:哦,我知道了,田群爷一条棍棒压天下,三颗铁胆定乾坤,赵大爷想必是在等着田群爷出手,田群爷自然也是义不容辞的了,是么?田群双手背负在身后,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贺文海道:田群爷难道也在等着公孙先生出手?嗯,不错,公孙先生摩云十四式矢矫变化,海内无双,自然是应该让公孙先生先出手的。公孙摩云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个聋子,连动都不动。贺文海仰天大笑道:这倒怪了,三位都想将我杀之而后快,却又都不肯出手,莫非三位都不愿抢先争功,在互相客气?公孙摩云等三人倒也真沉得住气,贺文海无论如何笑骂,这三人居然还是充耳不闻。其实三人心里早已都恨不得将贺文海踢死,但小贺神功,他们是知道的,贺文海只要一剑在手,有谁敢动?他们三人不动,别人自然更不敢劫了。马为云忽然笑道:兄弟,你到现在难道还看不出他们只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走走走,我们还是喝杯酒去挡挡寒气吧。他大笑着走过去,挽住了贺文海的肩头,拉住了手.贺文海面色骤变,失声道:大哥你---他想推开马为云,却已迟了!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田群的手已自背后抽出,一条尺二寸长的金丝夹藤软棍,已毒蛇般的抽在贺文海的腿上。贺文海空有独步天下,见者丧胆的小贺神功,但身子已被马为云热情的手臂揽住,这功那里还能发得出去。但闻啪的一声,他两条腿已疼得跪了下去,公孙摩云出手如风,已点了他背后七处大穴。赵正义跟着飞起一腿,将他踢得滚出两丈外。马为云跳了起来,大吼道:你们怎能如此出手?快放了他。他狂吼着向贺文海扑了过去。赵正义冷冷道:纵虎容易擒虎难,放不得的。田群道:龙爷,得罪了!公孙摩云已横身挡住了马为云的去路,马为云双拳齐出,但田群的的金丝夹藤软棍已兜住了他的腿。软棍一抖,马为云哪里还站得住脚,赵正义不等他身子再拿直站稳,已在他软胁上点了一穴。马为云扑地跪倒,哽声道:赵大哥,你--你怎能如此--赵正义沉着脸道:你我虽然义结金兰,但江湖道义却远重于兄弟之情,但愿你也能明白这道理,莫要再为这武林败类自讨苦吃了。马为云道:他绝不是人魔,绝不是!公孙摩云道:马爷,你是有家有室,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是被这种*棍拖累,岂非太不值得了么?马为云嘶声道:只要你们先放了他,无论多大的罪,马为云都宁愿替他承当。赵正义厉声道:你愿为他承当?可是你的妻子呢?你的儿女呢?你难道也忍心眼看他们被你连累?马为云骤然一震,全身都发起抖来。贺文海的小剑虽仍在手,怎奈已是永远再也发不出去的了!这一身傲骨,一生寂寞的英雄,难道竟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马为云目中不禁流下泪来,颤声道:兄弟,全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黎明前的一段时候,永远是最黑暗的。就连大厅里辉煌的灯光,也都冲不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群人聚在厅外的石阶上,正窃窃私议!田群爷果然了不起,你看他那一棍出手有多快,就算马爷不在那里挡着,我看贺文海也躲不开。何况旁边还有公孙大侠和赵大爷呢。不错,难怪别人说赵大爷的两条腿可值万两黄金,你瞧他踢出去的那一脚,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常言道,南拳北腿,咱们北方的豪杰,腿法本就高强。但公孙大侠的掌法又何尝弱了,若非他及时出手,贺文海就算挨了一棍子,也未必会倒去。田群爷、赵大爷,再加上公孙大侠,嘿,贺文海今日撞着他们三位,真是倒了霉了。话虽是这么说,但若非马爷---马爷又怎样,他对贺文海还不够义气吗?吗爷可真是义气千云,贺文海能交到他这种朋友,真是运气!马为云坐在大厅里的红木椅上,听到这些话,心里就像被针刺一样,满头汗出如雨。只见贺文海伏在地上,又不停地咳嗽起来。马为云忍不住流泪道:兄弟,全是我该死,你交到我这朋友,实在是--是你的不幸,你--你这一生全是被我拖累的。贺文海努力忍住咳嗽,勉强笑道:大哥,我只想要你明白一件事,若让我这一生重头再活一次,我还是会毫不考虑就交你这朋友的。马为云但觉一阵热血上涌,竟放声大哭道:可是--若非我阻住了你出手,你又怎会--怎会--贺文海柔声道:我知道大哥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只有感激。马为云道: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不是人魔!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贺文海笑了笑道:生死等闲事耳,我这一生本已活够了,生有何欢,死有何怜?为什么还要在这些匹夫小人面前卑躬曲膝!田群一直含笑望着他们,此刻忽然抚掌笑道:骂得好,骂得好!公孙摩云冷笑道:他明白今日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放过他,也只好学那泼妇骂街,临死也落得个嘴上爽快了!贺文海淡淡道:不错,事已至此,我但求一死而已,但此刻贺某掌中已无刀剑,各位为何还是不肯出手呢?公孙摩云那张枯瘦腊黄的脸居然也不禁红了红。赵正义却仍是脸色铁青,沉声道:我们若是此刻就杀了你,江湖中难免会有你这样的不肖之徒,要说我们是假公济私,我们要杀你,也要杀得公公道道。贺文海叹了口气,道:赵正义,我真佩服你,你虽然满肚子男盗女娼,但说话却是句句仁义道德,而且居然一点也不脸红。田群笑道:好,姓贺的,算你有胆子,你若想快点死,我倒有个法子。贺文海叹道:我本来也想骂你几句,只不过却怕脏了我的嘴。田群听而不闻,还是微笑道:你若肯写张悔罪书,招供你的罪行,我们现在就让你舒舒服服的一死,你也算求仁得仁,死得不冤了。贺文海想也不想,立刻道:好,我说,你写---马为云失声道:兄弟,你招不得!贺文海也不理他,接着道:我的罪孽实是四曲难数,罄竹难书,我假冒伪善,内心奸诈,夹私陷权,挑拔离间,趁人不备,偷施暗算,不仁不义,卑鄙无耻的事我几乎全都做尽了,但却还是大模大样的自命不凡!只听啪的一声,赵正义已反手一掌,打在他脸上!贺文海却还是微笑道:无妨,他打我一巴掌,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而已。赵正义怒吼道:姓贺的,你听着,就算我还不愿杀你,但我却有本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贺文海纵声大笑道:我若怕了你们这些卑鄙无耻,假仁假义的小人,我也枉为男子汉了!你们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吧。赵正义喝道:好!马为云坐在椅上,全身直抖,颤声道:兄弟,原谅我,你是英雄,但我--却是个懦夫,我--贺文海微笑道:这怨不得大哥你,我若也有妻子,也会和大哥同样做法的。这时赵正义的铁掌早已捏住了他的软骨酸筋,那痛苦简直非人所能忍受,贺文海已疼得流汗,但还是神色不变,含笑而言。就在这时,突听大厅外有人道:宁姑娘,你是从哪里回来?--这位是谁?只见宁云衣衫零乱,云×不整,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旁还跟着个少年,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他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衫,但背脊却仍挺得笔直,仿佛世上绝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弯腰!他身上竟背着个死尸。小兵!小兵怎会忽然来了?贺文海心里一阵激动,也不知是惊是喜?但他立刻扭转头,因为他不愿被小兵看到他如此模样。他不愿小兵为他冒险出手。小兵还是看到他了。他冷漠坚定的脸,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大步冲了过去,赵正义并没有阻拦他,因为赵正义已领教过这少年的剑法。但公孙摩云却不知道,已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应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小兵道:我想教训教训你!喝声中,他已出了手。宁云,她只是吃惊的望着贺文海,根本没有注意到别人,至于马为云,他似已无心再管别人的闲事了。奇怪的是,小兵居然也没有闪避。只听砰的一声,公孙摩云的拳头已打在小兵胸膛上,小兵连动都没有动,公孙摩云自己却疼得弯下腰去。小兵再也不瞧他一眼,自他身旁走过,走到贺文海面前,道:他是你的朋友?贺文海微笑道:你看我会不会有这种朋友。这时公孙摩云又怒吼着扑了上来,一掌后在小兵的背心,小兵突然转身,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公孙摩云的身子突然飞了出去。群豪面上全都变了颜色,谁也想不到名动江湖的摩云手在这少年面前,竟变得像是个稻草人般不堪一击。只有田群却大笑道:朋友好快的出手,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江湖英雄出少年。他抱拳一揖,笑道:在下田群,不知搁下高姓大名,可愿和田**个朋友。小兵道:我没有名字,也不愿交你这种朋友。别的人面色又变了,田群却仍是满面笑容,道:少年人倒是快语,只可惜交的朋友却选错了。小兵道:哦?田群指着贺文海道:他是你的朋友?小兵道:是田群道:你可知道他是谁?小兵道:知道田群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他就是人魔?小兵动容道:人魔?田群道:这件事说来的确令人难以相信,只不过事实俱在,谁也无法否认。小兵瞪着他,锐利的目光就像是要刺入他心里。小兵冷冷道:你不必问他,他绝不是人魔。田群道:为什么?小兵忽然将肘下夹着的死尸放了下来,道:因为这才是人魔!群豪又一惊,忍不住都逡巡着围了过来。只见这死尸又干又瘦,脸上刀疤纵横,也看不出他本是何面貌,身上穿的是件紧身黑衣,连肋骨都凸了出来。他紧咬着牙齿,竟是死也不肯放松,身上也瞧不见什么伤痕,只有咽喉已被射穿了个窟窿。田群又笑了,大笑道:你说这死人才是真正的人魔?小兵道:不错。田群笑道:你毕竟太年轻,以为别人也和你同样容易上当,若是大家去弄个死人回来,就说他是人魔,那岂非天下大乱了么?小兵腮旁的肌肉一阵颤动,道:我从来不骗人,也从来不会上当。田群沉下了脸,道:那么,你怎能证明这死人是人魔?小兵道:你看看他的嘴!田群又大笑起来,道:我为何要看他的嘴,难道他的嘴还会动还会说话?别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虽未必觉得很好笑,但田群爷既然笑得如此开心,他们又怎能不笑。宁云忽然奔过来,大声道:我知道他说得不错,这死人的确就是人魔。田群道:哦?难道是这死人自己告诉你的?宁云道:不错,的确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她不让别人笑出来,抢着又道:秦重死的时候,我已看出他是中了一种很恶毒的暗器,但秦重躲不开这种暗器,犹有可说,为何连吴问天那样的高人也躲不开这种暗器呢?我一直想不通这道理,因为这就是人魔的秘密。田群目光闪动,道:你现在难道已想通了么?宁云道:不错,人魔的秘密就在他嘴里。他忽然抽出了柄小刀,用刀撬开了这死人的嘴。这死人的嘴里,竟咬着根漆黑的铜管。宁云道:只因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暗器忽然自他嘴里射出来,所以别人根本没有警觉,也就无法闪避!田群道:他嘴里咬着暗器铜管,又怎能再和别人说话?宁云道:这就是他秘密中的秘密!她眼波四下一转,缓缓接着道:他并不用嘴说话,却用肚子来说话,他的嘴是用来杀人的!这句话听来虽然很荒唐可笑,但像田群这样的老江湖都知道世上的确有种神密的腹语术,据说是传自波斯天竺一带,本来只不过是江湖卖艺者的小技,声音听来也有些滑稽,但武功高手再加以真气控制,说出来的声音自然就不大相同了。宁云道:田爷在和人动手之前,眼睛会瞧在什么地方呢?田群道:自然是瞧在对方身上。宁云道:身上什么地方?田群沉吟道:他的肩头,和他的手!宁云笑了笑,道:这就对了,高手相争,谁也不会瞪住对方的嘴,只有两条狗打架时,才会瞪住对方的嘴,因为人不像狗,绝不会用嘴咬人。别的人又跟着笑了,像宁云这样的美人说出来的话,他们若觉得不好笑,岂非显得自己不懂风趣。谁知宁云却沉下了脸,叹道:但人魔却偏偏是用嘴来杀人的,就因为谁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种事,所以才会被他暗算--越是高手,越容易被他暗算,因为高手对敌,眼睛绝不会瞧到对方肩头以上。田群道:这秘密你怎会知道的?宁云道:我也是在等他暗器发出之后才知道--田群微笑道:那么,这位少年朋友难道是狗,一直在瞪着他的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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