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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稳江南 打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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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珙才放下山西的奏报,长叹短嘘,抬眸又见一小太监匆匆而来,跪地道:  “启禀皇爷,保龄侯史鼐求见!”

好在不是什么坏消息,摆手让小太监将史鼐领进来。  未几,史鼐着一袭大红斗牛服,快步来到大堂中央,恭敬地跪地道:  “外臣史鼐,参见崇武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珙抬眸扫了眼史鼐,右手微微向上一扬,道:  “平身!”

待史鼐站起身后,贾珙话锋一转,面无表情地问道:  “史鼐,你是对朕收了你的兵权不满,还是对朕只封赏你一个户部尚书的空衔不满?”

闻言,史鼐面上表情一滞,本想来贾珙府上卖个好,不想这就被误会了,赶忙跪地请罪,解释道:  “微臣不敢!”

“微臣对贾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心怀怨怼!”

原来,今日史鼐并金陵史家之人,均未接受贾母的邀请,去荣国府庆贺贾赦得封荣国公的大喜事,而是带着亲兵去城北大营安抚旧部,省得他们不晓内情,做出不理智的事来,连累了史家的富贵。  安抚旧部毕,才出大营回城,却在北城门处,就遇见了史鼐的亲兵,背背红色令旗,一路疾驰而来,那亲兵见了史鼐,连忙飞身下马,一时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复又挣扎着跪地道:  “小的见过大老爷!”

史鼐拧眉扫了眼,见他风尘仆仆的,双眸通红,面色灰白,随时可能昏死过去,连忙令人将他扶了起来,唤过亲兵,递给了他一壶凉白开灌下,才略微好些,虚弱地拱手道:  “二老爷,宣府镇破了!”

“小的正要去宁王府传讯,请二老爷恕罪!”

说着,那亲兵转身就想登马离去,可是一日疾驰下来,就是再强壮的士兵也撑不住,一口气又泄掉,陡然又被城门洞的冷风一吹,险些栽倒昏死过去。  得知宣府告破,史鼐不敢耽搁,也来不及细想,招手唤过亲兵,立刻将那传令兵,扶上了自家马车,一路朝宁荣街的宁王府疾驰而来,要及时地将此消息,禀报给贾珙知道。  贾珙斜昵了眼李尽忠,李尽忠会意,立马走下台阶,双手接过史鼐从胸口掏出来的腊封信件,躬身递给了贾珙。  贾珙冷着小脸,若无其事地一把接过,缓缓打开,拧眉细看。  却原来是,滞留紫荆关的三万朵颜部铁骑,向北撤退的时候,派出的一路探马,偶然发现宣府镇边军尽数南下,只余一二千老幼留守,防卫空虚。  朵颜部头目临时起意,三万铁骑径直北上,攻破了宣府城,几乎将宣府辖境的人丁、钱粮给搬空。  朵颜部铁骑所过之处,白骨露于野,秃鹫盘旋,人烟绝迹,一片空旷,城池房舍尽毁。  贾珙看了,心里想着那幅凄惨画面,几乎咬碎了牙关,重重一拳捶在了面前的朱漆案桌上,茶盏、笔、墨、纸、砚等物件,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金玉相交的“哐当”声,不绝入耳!  完犊子了!这下收回辽左,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若是将他们逼得急了些,吴氏、李氏兵败之时,走投无路之际,未必不会北上投奔朵颜部,三方合军一处,向东,可以威胁辽东腹地;向南,可以通过喜峰口长城,铁骑疾驰半日,一马平川直抵大汉京畿。  若是推迟些时日动手,半年内,以广宁卫和宁远卫的钱粮、武器储备,足以装备十万大军。  再者,辽左地势险要,不利大兵团作战,又有贾珙入辽时,种下的高产玉麦和番薯相助。这场大战打下来,还不知道要出动多少兵力,又要打多久?  想到这里,贾珙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为什么率二万轻骑,经科尔沁草原南下的时候,何不直接抄了朵颜部的老巢,省得留下这些杂胡,平白地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贾珙自己也不想想,那日,若是顺道抄了朵颜部的老巢,大军南下至少得耽误一日时间,他如何赶得上北京城内外的大混战,  又如何一举攻下北京城,完好无损地夺了大汉皇宫,掌控了陈汉朝政,成为了北京城保卫战最后的大赢家?  果然,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岂有事事顺心如意之理?  侧眸示意李尽忠,将急信递给史鼐看看,贾珙则定定地缓了缓神,问道:  “史鼐,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宣府镇告破,还能怎么办,重建就是了。难道现在还能发兵,去草原上寻仇不成?  大雪纷飞、冰天雪地的,又能到哪里去寻朵颜部呢?  想了半天,史鼐仍是不得要领,只得跪地请罪了。  贾珙微微睁开眼眸扫了眼史鼐,本来也指望他能猜得出自己的心思。苦涩地摇摇头,道:  “北边有朕亲自坐镇,乱不了。”

“南边读书人繁多,士绅大族云集,结社忤逆朝廷旨意时有发生。更是官绅勾结损公肥私,扰乱朝廷税政。”

“鼓动朝廷禁海,却自私组织族人同海外夷人贸易,致使东南沿海海盗猖獗,时有倭寇登陆攻下县城,竟有蔓延开来之势。”

“江南不能乱,也不可冒然用大兵。若是朕给你一卫轻骑兵,一卫弩兵、一卫机动步兵,一卫江南水师,拢共二万二千四百人马驻守金陵城。”

“你能替朕镇住江南宵小,守住朝廷钱粮不失么?”

史鼐听了贾珙有意,让他领兵出镇金陵,心里兴奋地发抖,若是他能外出掌兵,岂不比困守北京城,得一个空头户部尚书官衔,强上无数倍?  可,该如何获得贾珙信任呢?欠银也还了,兵权也交了,带头投降了,又是亲戚,还能干什么?难道把一颗赤胆忠心,当面掏出来给他看不成?  史鼐面上为难,忽地想到大哥家还有一女,名唤“史湘云”者,年约三四岁,却是个美人胚子,若是送她到贾珙身边,重申两家情谊,史家又能搭上大华帝国这艘大船,岂不两便?  史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会事儿,金陵四大家族本就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贾、史、王、薛四家联合起来,江南岂会不稳,何愁天下不定?  “臣愿立军令状,誓死守住江南,确保江南钱粮源源不断供应北方。”

对于豪言壮语,贾珙从来就不信,但此刻,也只能暂时依靠四大家族,林如海、甄应嘉等人,帮他守住江南了。  跪地半晌也不见贾珙回话,史鼐心底有些虚,搞不明白贾珙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每个开国皇帝都很多疑么?那以后,他可得小心了,要不然帮贾珙打下了花花江山,却不能同富贵,岂不是亏死了?  正当史鼐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悠然的声音,陡然在耳边炸响,“军令状就不必立,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战败就斩杀主将,朕可没那么多大将可杀,又该找谁去带兵呢?”

贾珙抬眸扫了眼史鼐,右手虚抬,沉声道:  “保龄侯请起!”

听到这里,史鼐不安的心才放进肚子里,叩头谢恩后,站起身来,低眉垂眼,束手而立,等着贾珙接下来的话。  拧眉沉吟片刻,只听贾珙接着说道:  “史鼐,明儿午时,持朕的手令,去京军大营找刘宗敏,他会将四卫人马尽数调拨给你。”

“朕打算立金陵为陪都,设置南京大营,你为南京节度使。”

“守好江南,不得有误!”

史鼐听了,心头狂喜,但面上不显,跪地沉声道:  “敢不肝脑涂地,以报天恩!”

贾珙将一寸二分长的朱漆令箭,在手中摩挲半晌,才念念不舍地交给了李尽忠,让他转交给史鼐。  史鼐低头双手接过,在面前小心地看了又看,粗糙的双手颤抖不止,浑浊的双眸中,隐有晶泪花闪动,心里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我们史家终于是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子上,看何人还敢小瞧我们史家!”

见史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被定住了一般,只顾着摩挲令箭,还不领旨谢恩,  李尽忠有些恼怒,捂嘴轻咳一声,惊醒了史鼐,愣愣地看了眼李尽忠,才朝着主位上端坐的贾珙,磕头谢恩不止。  史鼐激动得语无伦次,两世为人的贾珙,倒有些理解,并未催促他,耐心的等着,说到最后,见他面色迟疑,贾珙才问道:  “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了,不必拘谨。”

听得贾珙如此说,史鼐也不再忸怩,作小儿女情态,拱手道:  “启禀陛下,臣之兄长三月前战死皇城,寡嫂月前伤心过度,也跟随兄长而去,仅留一孤女无人照看。”

“若臣去了金陵任职,又不方便带家眷前去,想请宁国郡主代为照顾。不知陛下之意若何?”

“贾惜春才两岁,哪里就能照顾三四岁的史湘云,亏你想得出来!”

贾珙听了心道。  拧眉细看了眼堂下的史鼐,他心底的小九九,贾珙如何不知,不过,这样也好,联姻一直是古代大势力联合的最好办法。  只从有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雄心壮志,贾珙就没指望自己会专情于一人,对于他来说,府上多了一个女人,不过就是餐桌上,添了一双筷子的小事儿。  见贾珙点头同意收留史湘云后,史鼐眉梢上流出的喜意,就是离二三丈远的李尽忠,都能感受的到。  恍恍惚惚地,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三分,步履轻快带风,也不知是怎么出的宁王府,就听人道:  “老爷,咱们这就回府么?”

史鼐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回首看了一眼,见是自己的亲兵,他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道:  “嗯,回府!”

言毕,已经走到宁荣街道路中央的史鼐,又重新折返了过来,偶然间,抬眸瞅见被栓如猪狗的荣国府主仆,发现其中就有贾政和王夫人的身影,却是不屑一看,  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疾走几步,踏着朱漆小几子登上了自家紫纬马车,兴冲冲地往家里赶去,想和妻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却说史鼐回身的时候,正好和贾政四目相对,贾政乃是个读书人,不善言辞,平素最是要脸面,不想落魄的样子,被表弟史鼐看了去,心里老大乐意,感觉颜面尽失。  转过头去,不去看他,可一想到,自己被锁出了荣国府,往后日子又无着落,又能去哪里投亲靠友呢?  记起前儿史家兄弟和王家大舅子,在贾母和王夫人私库里,运出了不少银子,还了国库欠银,贾政又是气、又是悔,  悔不当初坚持己见,令贾赦和贾母还了国库欠银,省得自己被当作猪狗一样,锁了出来,无依无靠。  正想舍了颜面,求史家兄弟出手帮衬一二,渡过眼前难关再说,可贾政才抬眸一瞧,就见史鼐已经登上了马车,嘴角翕动,“表弟!表······”  贾政话音未落下,那史家的马车走得更急了,转眼就消失在了他面前,空留一长串“咕咕”的车轱辘摩擦的刺耳声。  望着史家马车无情离去的背影,贾政才抬起的右手,瞬间凝结在了半空,活脱脱像是一块望夫石。  一旁的王夫人见了,冷嘲道:  “来府上借钱的时候,就是姑妈长,姑妈短,现在可倒好,咱们家落难了,这些平日里,同你称兄道弟的亲戚,见了你落魄的样子,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贾政听了,羞臊得很,面对王夫人的冷嘲热讽,他却不知该如何回怼?  平日里有贾母护持,贾政何尝受过这种窝囊气,又有谁敢给他眼色瞧?  想到贾母现今躺在空荡荡的火炕上,生死不知:想到自己前途渺茫,未来日子该怎么过,贾政心里一阵迷茫。  望了眼身侧脸色难看的王夫人、病怏怏的贾珠、柔柔弱弱的李纨、又哭又闹的贾宝玉,贾政重重地叹了口气,  先前又看到贾珍被栓着,贾敬的尸体从宁王府抬了出来,贾政一时悲从心头来,扶额大哭起来,不想如今金陵贾氏,竟落得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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