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一个内力三层境界的小喽啰忙不迭的在丛林中奔跑呼救。 后山上原本有许多小川堂的小喽啰,由于跟孙家军的交战,此刻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方才还有千余人,一转眼就只剩下三百人不到。 那次小喽啰虽然也早就心理准备,但望着横尸遍野,还是不由得从内往外的胆寒。 “有命活着回来也算本事,就是不知道陈堂主如何了?”
连雪君面目清冷,浅浅地瞥上一眼,不知道要夺了多少男子的心魄。 但是其中并不包括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小喽啰。 此刻,小喽啰喘着粗气说道,“诸位,陈堂主……已经死了。”
身为陈败的徒孙,小喽啰说出此言的时候,声音中充满了悲切。 连雪君挑了挑黛眉,站在众人面前说道,“小川堂既然堂主已死,作为兄弟有想讨一条活路的,都可加入我非攻堂,在我非攻堂只要有一口饭吃,就是大家平分,绝不会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
本来失了堂主的一帮小川堂道众此刻早就没了主心骨,一听到连雪君如此说,众人当时来了兴致。 “我愿意加入非攻堂!”
“听说非攻堂可网罗五湖四海英豪,堂里不乏有古有秘籍,如果能加入非攻堂,那是我们天大的福分啊!”
一众小罗罗们交头接耳,然而人群中却站出来一人,朗声高呼。 “大家不要听信此妖女谗言,非攻堂向来狠辣,小川堂的陈堂主正是死于此妖女之手。”
面对如疯狗一般扑咬的三层内力的小喽啰,连雪君的脸上顿时如结霜一般。 “我念在陈道长尸骨未寒,不取他徒孙性命,但是你记住,方才我片刻都未曾离开后山,又是如何加害的陈堂主?!”
连雪君说话的时候脚下生风,快步走到了小罗罗面前。 那小罗罗此刻早就身负重伤,但是,眼看连雪君步步紧逼,仍然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大家不要被这个妖女骗了,她虽然在此,但是,她的郎君却和非攻堂里应外合,陈堂主稍有不慎,便命丧于当场!”
“一派胡言!”
连雪君美目轻轻抬起,眼神中不乏愠怒神色,“非攻堂上下皆知我是神女,此生不可婚配,何来郎君一说?!”
“那我敢问神女,你的贴身软甲又在何处?是否正穿在你私相授受的郎君身上?”
连雪君被此人突然发问,弄得有些发懵。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后者则步步紧逼,“大家听我说,方才围攻我们的的确是孙家军,但是领兵之人却不是孙策,大家只需细想便知,如今孙策刚得会稽郡,又怎会现身在此来围攻我小川堂?这分明就是这个妖女的计策!”
那义正言辞的小喽啰伸手指向连雪君,“带头之人正是此女的郎君,此人不姓孙,姓白!正是孙家军中非攻堂的谍子,方才在山脚下,他以为师尊再无生路,便全盘拖出。我方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大家千万不要被此妖女蒙蔽!”
这位陈堂主的徒孙正说着,不光是非攻堂的道众大有不信之人,就连小川堂也有很多不能苟同的。 “按你这么说非攻堂千里迢迢前来驰援,就是为了消灭我们小川堂?”
“就是,听闻非攻堂的制度森严,红衣堂主也是天公将军最为信任的属下之一,小川堂被孙家军灭,非攻堂不过是唇亡齿寒,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面对众人的质疑,死里逃生的小罗罗只留下一句话。 “我只问大家一句,方才我们小川堂在山脚下和孙家军拼死拼活,说好的左右夹击,他们非攻堂在哪里?”
这一句虽然声音不算大,但足以响彻半山腰,振聋发聩。 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往连雪君的身上。 连雪君的双眼微微眯缝,不出众人所料,她的确是故意没有下山。 小川堂被孙家军灭,虽然黄巾道有所损失,但是此举足可以帮助红衣堂主更得信任,没了鼎盛的小川堂,天公将军的左膀右臂当中就相当于卸了一臂。 等到天公将军左顾右盼无人可用时,转头看见了曾经对小川堂施以援手的非攻堂,这位新任命的天公将军自然会对红衣堂主深信不疑。 用红衣堂主的话说,黄巾余党不重要,所谓的大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活?如何报仇?其余的不过是手段罢了。 面对陈堂主徒孙的当众质疑,连雪君并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是浅笑着跨步上前,正想给这人一个了结。 想到在众人面前,连雪君还未出手,此人便已经口吐鲜血。 那人死得凄厉,七窍涌出鲜血久久不能止住。 尸身应声倒地。 众人见状,皆轰乱做一团。 “神……神女,为何下手如此狠毒?”
“但如此小川堂当上下同心同德,誓死不降!”
说着小川堂三百残兵顿时各自拿起兵械朝着小川堂众人冲杀而来。 连雪君见状黛眉微蹙,颜色冷的堪比腊月寒冰。 “非攻堂正值用人之际,本想替非攻堂网罗些人才,没想到全被那狗贼孙策搅和了。”
“神女,那人当真是孙策?”
在身边人问着,连雪君也有几分不确定。 这些小喽啰七嘴八舌说的一向不准,不过有一点倒是对的。 孙策归为一方主公,虽说明面上还是袁术的校尉,暗地里的野心却不小。 若此人为张家一个护院千里迢迢赶来剿灭黄巾余党,未免太不像一个将军。 一念至此,连雪君的脸上也满是狐疑。 “神女,这些小川堂的人怎么办?”
非攻堂的门人问道。 连雪君素手微微摆了摆,“罢了罢了,都杀了吧,我回去领罚便是。”
千人打杀三百残兵,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杀到后来,还有几十个小川堂的小喽啰跪地求饶。 “神女,这些人留下可为我所用?”
身旁人问道。 对此连雪君只是轻笑摇头。“留什么留啊,都是些墙头草,我问你就这种货色交给你,你敢不敢用?”
那门人连忙摇头,“别,别!我可不敢!”
“咱们非攻堂要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心狠手辣的小娘,这档子没用的窝囊废,回家干嘛?等着他在关键时刻背刺你一刀?”
经过几个非攻堂的门人讨论,最终小川堂的几个墙头草还是死于刀光剑影之下。 连雪君上前探了探三层内力的陈堂主徒孙,低声道,“他倒是个好苗子,铮铮铁骨有英雄气,可惜啊,就是命不长!”
身旁门人也围了过来,“神女,你说这人是怎么死的?”
连雪君摇了摇头,只是啧啧称奇,却并不知道具体是如何导致的。 不过,经此一事,连雪君倒是很清楚,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虽然她带来的非攻堂门人并没有多少损失,但是连雪君也没能拉拢小川堂残部入伙。 红衣堂主跟别的堂主不一样,出去行动,没得赚,就已经是赔了。 连雪君轻叹一声,看向山脚下回护的大军,喃喃自语道,“白展堂啊,白展堂,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本神女在你身上连栽了两回!若你是孙策,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用一千个门人攻打两千多个正规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连雪君自然也不是个痴傻的人,连忙带着非攻堂门人及时撤退。 …… 白展堂一直用飞鸽传书联络锦衣卫,身为锦衣卫的头目,鲁肃为此可是操碎了心。 派人手下粮店,布庄等掌柜和伙计纷纷打探各地消息。 一方面,将军情战报及时送到了白展堂手上。 另一方面,还不忘四处网罗黄巾余党的下落,帮助白展堂围剿黄巾余党。 在履安县周边围剿黄巾余党大大小小十余伙,却独独不见非攻堂的身影。 非攻堂的谨慎程度让白展堂都啧啧称奇。 “看来这回我们得抓紧修缮锦衣卫的部署了,不能光靠鲁肃一人苦苦支撑着。”
白展堂对身边的熊韶鸣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白展堂每剿灭一伙黄巾余党,就会提上一壶好酒亲自到大牛墓前拜祭。 “大牛兄弟,我又来看你了。”
白展堂前来的时候身边人并不多,除了熊韶鸣一个以外,其他人都在五十里之外等候。 白展堂亲手给大牛倒了一杯酒,在大牛墓前说话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倒像是自言自语。 “朱君理将军久经沙场,不负所望,一路从钱塘攻下了吴县,大败许贡,听说许贡被逼无奈都只能去投奔严白虎了。”
白展堂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每次提起许贡都像一道催命符啊!大牛兄弟你要是还活着多好?”
熊韶鸣不懂白展堂在害怕什么,一向闷葫芦一样的少年,忽然上前也给大牛倒了一杯酒,同时也举起酒杯一饮而下,朗声道,“大牛哥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白大哥有危险的!”
说着一杯酒下肚,熊韶鸣顿时不省人事。 白展堂看着身旁醉倒的少年,不住地摇头,“这个熊孩子就这样还得我把你背回去!”
…… 秋去春来又是一载,这些日子白展堂不光致力于清剿黄巾余党,同时也降服了吴郡和会稽郡周边山越。 这段时间以来,大军一直在养精蓄锐,积攒粮草,暂驻吴县。 军中不光有几位老将军坐镇,还有二位张公出谋划策。 有虞翻管理钱粮,吕范也就从牛渚营撤了回来。 吕范回来的时候带着公输匠人一起,白展堂自然是出城相迎。 “伯海大哥身体一直很不好,我路上捡了只老山参,待会儿还得给他送过去。”
伯海正是孙河的字。 吕范一路走来忧心道,“你让我看护好公输老匠人,我可是拼着一条老命都给你做到了!”
“你儿子我也好好照顾了呀!”
白展堂面对面是江湖气的吕范,自然也讨价还价起来,“养在伯海大哥身边,我前段时间还去看过他来着,由华佗的徒孙调养,气色要好上不少。”
“那你还算是仗义!”
吕范咋舌道,“只是,公输匠人痛失侄子,涕泪横流,哭了三天三夜,眼神不大好使了,你要多照顾些。”
“那个自然。”
白展堂点头,转头看向公输匠人。 那老者眼圈乌黑泛紫,双耳发聩,佝偻着背脊,走起路来,眼瞧着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 公输匠人回来,最开心的还是张奋,屁颠儿屁颠儿的从张府中跑出来,大老远就来迎接。 白展堂拍着张奋的头,“大奔啊,你既然喜欢百工之术,我就命你跟在公输老先生近前服侍可好?”
“好!”
张奋恨不能在公输匠人面前端茶倒水,连忙点头应声道,“有我在,你主公放心!定时时照拂老先生起居。”
吕范去孙河处看望,白展堂则款待公输匠人,问询造船的进度。 此事倒也不是白展堂关心,是周瑜时不时的飞鸽传书就要提及此事,白展堂若是一问三不知,只怕周公瑾也是要连夜修书三封前来斥责兄长的。 故而,白展堂不得不关心。 得知福船即将大成,白展堂连忙写了一封书信,飞鸽传书送给周公瑾。 不巧的是,三天之后,周公瑾仍然没有回信。 这倒让白展堂有些疑惑。 周公瑾自从离开白展堂之后,就去投奔叔父周尚,再跟周尚一同面见袁术。 袁术倒是很欣赏周瑜的才学,然而周瑜却清楚,袁术并非良主。 所以,周公瑾只需要了一个小小县丞的官衔,在袁术的阵营中并没有大展拳脚。 对于白展堂的信件,周公瑾向来是当天即回信,次日即到达,从无例外。 如今这次却久久未回信,这倒让白展堂有些忧心。 躺在床榻上一夜无眠,没想到次日一早,清醒自己的,就是一阵马嘶。 “为人主公,不勤奋好学,不领兵布阵,日上三竿仍然酣睡,这成何体统!”
白展堂听着耳边的碎碎念,顿时一皱眉头,恨不能将颈下的瓷枕随手砸出去。 半梦半醒间,听着声音倒特别熟悉,白展堂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周公瑾正似笑非笑地站在眼前。 “兄长别来无恙啊!”
眼见周瑜清瘦了些许,又黑了些许,白展堂连忙从榻上爬起来。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兄弟重逢,恨不能秉烛夜谈,说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