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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儿臣给母妃拜年,祝母妃新的一年平安如意,万事顺遂!”
“好好好,快起来吧。”
纳兰浅笙看着跪拜在自己身前的白漠谦,面上笑的温雅,抬手将手中的玉佩递过去。 “来,这玉佩是母妃给你的新年礼物,我知道你那也有不少,但肯定都没这个好!”
说着将人招呼过来,亲自将这玉佩别到了白漠谦腰间。
“母妃给的,自然是最好的。”白漠谦抬头看着纳兰浅笙笑,“这后宫之中,还不曾听闻有谁的东西能和母妃的物件相比呢。”
纳兰浅笙听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抬手用手指点了点白漠谦的额头,话语间满是宠溺与无奈。 “你这张嘴呀,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白漠谦还想再说什么,无意间却注意到了站在一侧的墨兰,嘴上一顿,便转了话锋看过去。 “墨兰姑姑手上拿的,可也是我的?”
见白漠谦看过来,墨兰将头又低了低。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纳兰浅笙随着看向墨兰手中的木盒子,“这是你外公托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压祟钱。”
白漠谦看着墨兰端着木盒过来,却是没接。 “儿臣不孝,这些年也不曾去探望过外公,倒是让他老人家挂念了。”
如今的后宫虽然只有他一个皇子,但却并没有受到皇帝的任何宠爱。 皇帝平时极少过问这个儿子的事,也不曾为他挑选过什么太傅或是伴读,朝中之事更是不曾让他插手。 他在这后宫之中,就同他的母妃一样,存在,又不存在。 但纳兰家作为南昭最大的富商,缺什么也不可能会短了他娘俩的银子。有着金银的打赏,到让白漠谦在后宫中过的也算自在。 起初白漠谦也尝试过改变自己与皇帝的关系,但并没有受到什么重视,甚至还遭到了皇帝的怒斥。 可当纳兰浅笙得知这些事情时,却是毫不在意。 —— ‘急什么,你现在连后宫中的下人都打理不好,又怎么能处理好朝中之人,国中之事?’ ‘可是父皇他不同我讲朝堂上的事,连太傅都不肯给我选,我又要如何学会处理朝中的事物?!’ ‘那你就自己去城中转转。他是你的父皇,又不是你自己,自然不会按照你想的去做。’ ‘漠谦,谁一开始都是一无所有的。你要学会用你仅有的,去得到,去换取,去造就你想要的,而不是试图让别人直接给予你。’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 ‘欲望,利益,交易。等你能够准确的利用好这三个词,你就可以串联起你想要的。’ 当时只有七岁的白漠谦,懵懵懂懂的听着纳兰浅笙的话。 静遠宫只有纳兰浅笙一人,偏院空着,便清出来一间给白漠谦做了书房。靠着纳兰家的财力帮持下,白漠谦开始学习打理着宫中必要的关系,加上皇帝的不在意,宫里宫外他倒也是来去自如。 抓住每个人的欲望,看到每一份利益,掌握好最合适的交易。这些被纳兰浅笙要求学会的,渐渐成为了白漠谦本身便具备的。 纳兰浅笙见白漠谦看着木盒子发呆,大概也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出言打断道:“行了别看了,少看一眼丢不了的。早些去给你父皇还有皇后拜年请安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白漠谦收敛心神,笑道:“儿臣不过是好奇里面的东西罢了,这就去给父皇拜年请安。”
“儿臣告退。”
看着白漠谦离开静遠宫,墨兰斟酌着开口道:“娘娘,三皇子这般会不会……” “无妨,”纳兰浅笙打断了墨兰的话,却没有多说什么,“把这盒子送去漠谦的屋内吧。”
墨兰口中应着,心下却渐渐有了别的盘算。 —— 听云舒说了个大概,苗烟急忙随他出了门。 出门时遥安本想跟着的,却被苗烟又劝了回去。 “自从到了梦蝶城你便一直身体不舒服,这几日好不容易好些了,可别再出门受寒了。”
“有云舒陪着,没事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遥安虽然心中有所不甘,却也没有办法。 —— “苗小姐,城主并不打算让祈安小姐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只能麻烦您了。”
云舒走在苗烟身后,小声的说着,苗烟微微颔首便是听见了。 苗烟心里明白,就算没有祈安这一出,白容景的身子也是要由自己看的。自己此行所谓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吗? 推门进去时,白容景正靠在床头喝水,见人进来,便将水杯递给了站在床侧的枫红。 “苗烟姐姐,你快来,我哥他好像受了寒。”
祈安一见是苗烟,赶紧上前将人拉到了床边。
“别慌,让我看看,应该不会是太严重的。”苗烟任由其拉拽着,嘴上安慰道。
“来了。”白容景淡淡开口,语气似乎有些无力,“咳咳……”
祈安见他咳嗽,赶紧抬手给他顺背,口中止不住的说着:“就说你别起来别起来,本来就不舒服,还不肯安稳躺着。”苗烟看着祈安的架势,只觉得好笑。 平日里只看这小丫头害怕白容景,尽管不会被罚,可耍个小聪明,偷个小懒这种事,做完了对上这人时,还是会心虚的很。不成想这种时候反倒是凶神恶煞了起来,哪怕是白容景一脸不愿的看过来,她也敢昂头挺胸瞪回去。 “先坐着吧,躺久了该头晕了。”
苗烟知道白容景并非真的生病,便出言解围道,“云舒,去拿件厚些的外衣来,给阿景披上。枫红,再去取些炭火来,让屋里再暖和些。”
祈安本来还想反驳,但听了后半句,终是没再说什么。 白容景的屋子里确实是太冷了,连炭火都是祈安刚刚让枫红去点的。反倒是这屋子的主人,似乎并不觉得寒冷。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多躺会就是了。”
光是听这两人念叨,白容景就觉得麻烦,特别是这些事的最终点都是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还成麻烦了,我和苗烟姐姐还不是为了你好吗?”祈安气的还嘴,“哼,不识好人心!”
话虽这么说着,转身却是拿过云舒递过来的衣裳,扶着白容景给他披上。白容景嘴上说着不情愿,动作却是顺着祈安,让她把外衫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切,还说麻烦呢。”
祈安把衣服披好,嘴里小声嘟囔了句。
白容景觉得好笑,看着她还道:“还不是因为,若不让你披会更麻烦。”云舒搬来凳子让苗烟坐在床边,见两人又要吵,苗烟赶紧出言打断。 “虽说你常年不用炭火,身子这么多年也大概习惯了,可人终归是会老的。”
苗烟言语间是一贯的轻柔,听的人很舒服,“反正这梦蝶城里被你打理的也算安稳,没事的时候也该注意调养着点身子,冬日里的炭火多少还是要烧一些的。夜冷寒气本就重,这里又不是书房,没关系的。”
“就是!”
找到队伍的祈安立刻跟苗烟统一了战线,“在书房你说书怕火星不点就算了,这里又没那么多的书,让枫红多添些炭火有什么的?!”
白容景看着自己床边的这两个人,一个两个都还没嫁人没怎么样的,一大早就这么跑到自己的床前,自己都还没说她们呢,反过来自己却成了被数落的。 如同妥协般的微叹了口气,白容景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将手放到靠近苗烟的床边。 “云舒,以后腊月里都取些炭火在屋里烧吧。”
“是,城主。”
见白容景妥协,祈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末了又加了句,“特别这几天,记得多拿些。”
苗烟此时已经隔着手绢把上了白容景的脉,看着一旁祈安叮嘱云舒的样子,竟觉得这调皮的小丫头,也会是一个极好的当家主母。 再抬头时,却见白容景正看着祈安的背影,满眼柔和的笑着。心里被什么东西膈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在祈安转身时收整好了。 “怎么样苗烟姐姐,严重吗?”
祈安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苗烟收回手,回给祈安一个安心的笑容,“虽然是有些寒气入了体,但并不严重。吃着驱寒的药,这两日别再出门,不要再受寒就好了。”闻言,祈安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苗烟接过云舒递来的纸笔,将药方写好又递了回去。 “枫红去拿药吧,让云舒去准备熬药的器具。”
云舒应着将药方给了枫红,后者拿过药方却是看了眼床上的白容景,见人没说什么才跟着应声离开。 待人都离开了,苗烟才再次转身同两人闲聊。 “也不知道今早的饺子好了没,一大早就跑这来,我连祈安的压祟钱都没来得及拿。”
说着还笑看向祈安,“饿了吧?这有我守着,你要不要先去用些晨食?”
“没事的苗烟姐姐,我不饿,想来昨晚守岁吃的糕点有点多。”
祈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日里糕点也没少你的,到了饭点不还是一样。”白容景在一旁幽幽补刀。
眼看祈安就要跳脚,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道:“下人们大都回去过年了,哥你受寒不能出屋这事王老伯肯定还不知道。不行我得去王老伯那看一眼,好让他把早膳送到这里来。”想来是因为以前也是没有下人跟着的,此时一说完就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白容景想叫住她,张了张嘴,却又收住了,他转而看向依旧坐在床边的苗烟。 “怎么了?”
苗烟便也回看着他,这一双满是质疑的眼睛看着他,嘴上却是轻笑道:“没怎么。”
白容景听着她的回答,眼底跟着有了些笑意,但其中更多的是无奈。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想些什么。 “你还记得吗,我母亲去世时,肚子里还有一个七个月大的孩子。”
“我记得。”
“而母后那时最喜欢的便是同我讲,我以后要有一个妹妹了。”
“嗯,我知道。”
苗烟不再去看白容景,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的一切。 或许有些问题,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承认的答案,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