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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侯宋交代完司仪之后,又安慰了几句公衍,随后便是着急回了宫。
毕竟在经历了这场恶战后,其心中的忐忑不安那是不必再说的。 只不过鲁侯宋这一走,那司仪便是对在场的众人言道: “公子为虽不及弱冠,但其为忠烈之举!今为国捐躯,国君也表示要以国礼安葬。只不过……这个小僮……与其合葬一处,恐怕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下官以为可将公子为以国礼的规格下葬,至于这个小僮则可以殇礼下葬。又或者,是将他们二人都以殇礼的规格下葬,唯有如此,才符合礼制啊……” 很显然,这个司仪礼官由于跟随鲁侯宋的时间久了,对于“国君”的心思自以为是“心知肚明”。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公衍和公为在鲁侯宋心中的份量?所以,他为了能够在国君面前多多表现,就故意是在那找茬。 公衍闻言,自是不满,司仪的第一个方案,无疑是将公为和汪琦分开,而生前他反对公为和汪錡在一起,死后自是不能再拂逆了他这个弟弟的遗愿; 至于第二个方案,却更是将公为的下葬规格给降了许多。 面对司仪的为难,公衍是当即发话: “君上既然已经发话,让他们安葬一处,他们又是并肩作战同时战死的,又岂有将他们分开的道理?至于规格,以国葬待之,也是君上之意!你怎可不按国君之意操办?”
礼官面对公衍的指责,淡然道: “国君他所临之事,事务繁杂,礼仪之事,国君自是不太清楚的。所以,还请公子恕罪!我等也需得根据具体的情况,来操办此事!”
公衍闻言,却是不满道: “亡弟的葬礼,绝不能降格!至于他们是否合葬,也应该顺应国君的意思,这没什么好商量的!”
孔丘这时多少也有那么一点为难,他轻轻拉扯了一下李然的衣袖,小声道: “恩公……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然想了想,却是言道: “昔日,昭公前往晋国,一举一动皆合乎礼制。就连晋平公见了,都不由感叹其“知礼”,然而,当时叔向的师傅女叔齐,却是对此有过另一番高论。”
“女叔齐认为,鲁昭公虽然举手投足之间并不失礼,却实际上已是失了大礼。这世上,真正的大礼,应该是‘谨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而如今,鲁侯以国丧之礼待公为,是为大礼。而以汪锜陪之,是为大义!鲁侯如此安排,可谓明智。”
“如今,这小小的司仪,不懂得周礼的大义,而只懂得其中的小节,难道不是错得离谱吗?”
“更何况,能拿起兵器保卫社稷和国君的人,正可谓是‘谨守其国’了!既然如此,又哪里违背礼制了呢?!”
孔丘不由是点了点头,并是当即言道: “司仪此言不妥!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此等苟利国家之事,虽有违小节,却不失大礼,不必太过于拘泥了!”
司仪见向来是以精通周礼而著称的司寇大人都发了话。于是,他也不敢再说,只得为唯诺言道: “既是司寇大人都如此说了,那么下官也唯有遵命行事了。”
司仪当即开始操办此事,而李然则本想马上回到杏林。但孔丘却并不放心,想让他先住在自己的府上暂避一阵子。 而李然为了丽光的安全着想,倒也不推脱,何况公为和汪錡的葬礼,他也是一定要参加的。 孔丘则是主要陪在鲁侯宋身边。 公为的葬礼,则是由礼官按照他的意思全权操持。 公衍见弟弟终于得了妥善的安置,伤心之余也略表欣慰。 但同时,更多的则是后悔。 他觉得当年就不该如此那般激烈的反对弟弟和汪錡,否则今日的惨烈,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国丧之日 大殿之上庄严肃穆目。 一时全体鲁国的公卿大臣,都跟随鲁侯一起列位其下。 其死后之哀荣,也不可谓不隆重……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再说子路这边,在公山不狃带兵外出之后,头一天里依旧是安安分分的,只管喝酒吃肉,潇洒快活。 而看守他的那两个人,看到子路竟还请他二人在那喝酒吃肉,一时倒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一开始,此二人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架不住子路的殷情款待,也更难抵这肉食的美味。 说句实在话,就按照他们两个的身份,如果不是子路请他们吃喝,只怕他们想要如此吃肉喝酒,那基本也是痴心妄想。 “呵呵,想我在季氏当差,这家宰的差事可真是不好当呐!各类琐碎小事,都需得好生处理才是。整天里,也是忙个不停,更别提有多累了!如今躲在这方寸之地,倒也是落得个轻松自在了!”
“这次,公山大人出兵曲阜,定可马到成功!所以,咱们也顶多就是在这里多歇息几日,静候好消息便是!当然,我仲子路也并非不识趣之人,也自不会令二位难作,我便只在此静养,是哪都不会去的!”
二人闻言,不由是对视了一眼,也不知子路所言的真伪。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子路不为难他们,他们也确实是没有必要为难于他。 在吃饱喝足之后,子路便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二人见状,也是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内。 待到第二日中午,子路又与他们两个吃饭,接着就又是倒头便睡。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二人出去之后就突然感觉肚子里是一阵翻江倒海,便赶紧是找地方出恭,他们也只得是让人暂且守住大门。 而子路这时,反倒是睁开了眼睛。窗户几乎是同时叩响了一声,子路翻身站起,来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只见一人是翻窗而入。 “仲大人,在下乃是费邑的马正犒!”
子路点了点头。 “嗯,我临行之前,子明先生便跟我提及过你!”
显然,就跟郈邑的圉人一样,子路眼前的费邑马正,也是观从所安排的。 原来,观从在得知了李然的计划后,便是暗中给这人是带来消息,要他充当子路的内应。 所以,眼下是正式与他前来接头碰面。 子路关好了窗户,并是问道: “如今费邑的情况如何?”
马正犒回道: “公山不狃出去的时候,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兵马。眼下费邑其实也就只有数千人把守。而且大都是老弱病残,如果能够按计划招降了他们,凭借此处高大坚固的城墙,理应是可以将公山不狃给拒之城外的!”
子路眉毛不由一挑: “话虽如此,但是想要让这几千人乖乖听命,只怕也是不易吧?”
马正犒却是微微一笑: “公山不狃和当年的郈邑邑宰公若藐有所不同,这些年来,公山不狃一直是在谋划着叛逆之事,所以对城内的赋税,一直都是比较苛刻的,如今又原形毕露,众人本就是人人自危!”
“他人在时,尚还能震慑众人。但如今他已不在城内,想要掌管这几千老弱病残,却是简单得很!”
子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具体该如何做?”
马正犒则是一脸正色道: “费邑司马已经被公山不狃带走,而小人自加入道纪以来,我身为马正,自是一直在军中邀买人心,所为的也正是今日!只要仲大人能够出得此地,再以季氏家宰的身份接管费邑,小人当可从旁协助!”
子路侧目看着马正犒,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出得此地?”
马正犒点头道: “正是!素闻子路大人勇武过人,要出得此地,只怕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吧?大人若能凭个人勇武之力,出得此地,那亦是更为名正言顺,亦更能服众啊!”
“还请大人从速!费邑的大军现如今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曲阜,他所面临的情况如何,想必仲大人心知肚明的!若是让贼子反应过来,一旦等其派人回转过来,只怕仲大人届时非但不能完成使命,而且恐将自身亦难保全啦!”
子路听得此言,沉默片刻。